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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见状先是侧身向着弦桐挥挥手,随即转回身温柔地朝着孩子们笑道:&ldo;今晚月儿姐会带着戏班去村前的空地上搭台子,有新剧目,大家若是想听可一定不要错过,&rdo;说着她又一指身后弦桐,&ldo;他那里有一篮新制的麦芽糖,是我送与大家的,月儿姐这里尚有些许事未完,便不多做停留。&rdo;
&ldo;嗯嗯!&rdo;年纪大些的孩童赶忙点头。
起初听到弦月只是偶然路过,孩子们大抵还有些沮丧,他们很喜欢这个漂亮温柔的姐姐,可转耳一听到麦芽糖这三个字,什么难过立时抛到九天云外,所有人满心满眼里便只剩下麦芽的馥郁与蜜糖的甘甜。
瞧着小孩子们都被糖块吸引过去,弦月无奈地摇摇头,接着又朝弦桐道:&ldo;我先过去,待发完糖,你去那边寻我便好。&rdo;
&ldo;哦。&rdo;弦桐随口答应一声,心思显然已转到孩子们的身上。
第2章掉角儿
秋风,孤坟。
村子另一边的野地里,杂草丛生,野花枯萎,疯狂生长的茂密灌木丛边一株苍葱翠柏迎风而立,孤零零而不合群。翠柏之下青冢独立,弦月端坐在碑前看着碑上的字迹,长久的风吹雨淋下似是被磨掉了一些的字迹。指尖从字里行间一一划过,&ldo;先考弦君讳鸣大人之墓&rdo;,彼时她一人一字一画的刻画其上。
分尽麦芽糖的弦桐匆匆赶来,自远处便见弦月仿佛石雕一般一动不动的坐在碑前。他喘匀了气缓步行至弦月身后,先是俯身拜过坟冢,随即便静静立于原处,未有言语。
&ldo;我是不是从未与你说起过他啊。&rdo;须臾,弦月忽而轻声道。
&ldo;是。&rdo;弦桐恭敬作答。
&ldo;是吗……&rdo;弦月低吟一声,回过头看着弦桐,她唇边扯起一抹淡笑,&ldo;那我跟你说说吧,你坐,没事的,他生前就不在乎这些虚礼,何况现在已经不在了。&rdo;
&ldo;嗯。&rdo;弦桐应声席地而坐。
待弦桐坐好后,弦月从竹篮中取出细长脖颈的白瓷酒壶并两只透白的小酒盏。自己留下一只又递给弦桐一只,她顷身将杯中斟满。
&ldo;这是他生前最爱的酒,可惜我不懂,总喝不出哪里好来。&rdo;没有劝酒,她举杯一饮而尽。
弦桐怔愣片刻,取下面纱学着弦月的模样亦仰颈一气饮尽。
酒入喉,一丝辣伴一丝甜留下一丝醇,弦月不懂,他自然更不懂,毕竟他只是块木头。
弦月的脸上浮起淡淡红晕,&ldo;好喝吗?&rdo;她歪着头笑问,眉眼间轻漾如三月春水。
&ldo;好喝……&rdo;弦桐低声答。
&ldo;喜欢……喜欢就多喝点……&rdo;又往弦桐盏中倒满一杯,弦月呵呵笑道:&ldo;既然你也喜欢喝,那你一定懂他了,懂得他为何要抛弃尊贵的身份地位,懂得他为何结庐茅舍隐居深山,懂得他为何对戏成痴。&rdo;
不懂,弦桐知道,他不懂。
&ldo;喝嘛,愣着干什么,喝,&rdo;弦月托起酒盏塞到弦桐手上,自斟自饮道:&ldo;你知道吗,他真的是爱戏成痴,不,你知道,你不是天天早上都跑到那破亭子里吊嗓子嘛,和他那讨人厌的模样简直一样。&rdo;
弦桐未言,仰首饮尽杯中物,沾着酒的唇嫣红如血。
&ldo;他呀,也是个偃师,是个很好很好的偃师,&rdo;又喝下一杯酒,弦月的眼神渐渐染上迷离,&ldo;我听说他从小就喜欢傀儡戏,喜欢的不得了,曾背着他爹娘做了许多许多似真人一般精致的小木偶,一提线一投足,一落线一举手,离远了看如真似幻一般。可是后来,他做的木偶还是被他爹娘看到了,他爹大骂了他一顿,然后命人烧了所有的傀儡,一个都没留下。烧掉傀儡的那晚是个晴天,月朗星稀,万里无云,下人们围着火堆一边取暖一边紧紧看着他,他们怕他一个想不开也投入火堆。可他没有,他很平静的望着火堆中残缺的傀儡燃尽成灰,那天的火燃了很久,他便在火堆旁站了很久。&rdo;
说到这,她忽然歪着头看了弦桐一眼,&ldo;那平静的神色就像现在的你一样吧。&rdo;
&ldo;是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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