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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和村长交谈那天起,宁远就再没离开过秦修崖的屋子。而对于此,村长也没说什么,只是每天定时送来餐食,他知道宁远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事情。
独自坐在屋内,宁远细细地在脑中回忆着遇到秦修崖以来所发生的所有事。而随着越发深入的分析,他发现其实早就可以从很多细节中,就能看出秦修崖的为人。之所以他一直没能发现,一方面是因为江湖传言带来的先入为主的偏见,以及他自身性子里过分的执拗。
“早从一开始在囚龙山脉遇到仇千伤时,就是得益于秦修崖的出手相救。如果没有他力敌仇千伤,那天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和烈焰天龙驹幼崽被带走,其余烈焰天龙驹、多古达能还有苏云涛都要死。
何况那天秦修崖不仅击退了仇千伤,更施展了绝世医术,救下了重伤垂死的苏云涛,最后更是没有对多古达能和烈焰天龙驹下手,由此就应看出其并非滥杀之人。可是我却一再偏执地因为秦修崖的修罗恶名,对其颇多猜忌,忽视了其中另有隐情的可能性。
接下来,他带着我回到幽荧村,虽然硬逼着我服下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的丹药,又把自己扔入千毒池中,其间的过程自是痛苦非凡,但自己的获益却显而易见。在那之后,我的身体素质突飞猛进,不管是五感还是气力都大幅度提升了,像极了前世小说里所写的那种易筋伐脉,淬炼身体。所以,秦修崖从头到尾都是在帮助我,也就是像他所说,真心想收我为徒。
只是还有两个疑问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第一,秦修崖所做的一切事,如果真如村长所说,那为什么在天下人污蔑他的时候,不站出来解释呢?虽然他惜字如金,不爱讲话,但自己明明所做之事毫无过错,为什么还要一声不吭地担下所有骂名呢?如果他想,我相信整个幽荧村的人都愿意站出来替他作证。
第二,那就是为什么非得收我为徒呢?他并不知道我拥有系统这种逆天的东西,更不可能知道我已经破解了归云佩的秘密。除此之外,我已经错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医术方面虽然可以继承他衣钵,但毕竟他也不清楚我的为人如何。他如此笃定地把我掳来此地,甚至花大代价为我淬体,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就这样带着愧疚和不解,宁远在等,等秦修崖回来给他一个解释。
四天之后,秦修崖终于回来了。
打开屋门,发现宁远就这样静静望着他,先是一楞,随即冷冷道:“怎么,要报仇么?”
宁远沉默着不说话,忽地站起身来,走到秦修崖面前。双手抱拳,脑袋前倾,直直弯腰九十度,对着秦修崖行了一礼,口中郑重地说道。
“对不起。”
秦修崖又是一愣,随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也不管宁远,自顾自地坐下,倒了杯茶,淡淡地说道:“你不必如此。”
宁远仍保持着躬着身的姿态,继续说道:“不问缘由,听信谣传,为不智。无视恩德,心怀偏执,为不义。这一拜,是我欠你的。”
秦修崖仍旧那副云淡风轻,看都不看宁远一眼,只是细细品着杯中之茶,轻声说道:“你若非要如此,我不拦你。既然拜完了,就起身吧。”
听了秦修崖的话,宁远只站直了身子,隔着秦修崖也坐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不问世事的男人,叹了一口气道。
“其实我真不明白,你能解释的,幽荧村的人肯定也都愿意为你作证,你做得没错,又何苦背上魔刀修罗的骂名,被全天下人仇视呢。”
闻言秦修崖顿了顿,随即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炯炯地看着宁远,说道:“你真这么认为么?”
在宁远满是疑惑的注视下,秦修崖再次开口道:“确实如你所说,我杀的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取死之道,可他们的家人呢?他的妻子、子女、朋友其中不枉有无辜之人,他们什么恶事都没做,却意外失去了丈夫、父亲或者是兄弟,他们原本的生活遭到了破坏,家庭被摧毁,他们又找谁报仇?我无愧于天地,却有愧于他们。故他们称我为修罗,又何错之有?”
宁远沉默了,或者说,他迷茫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素来惜字如金的秦修崖说了这么多话。而偏偏每一句话,都让他无法反驳。
在他心中,江湖本该就是一个快意恩仇的地方,为恶之人被杀就是天经地义,为善之人就该饱受敬仰,可今天秦修崖的一席话,却让他以往的认知颠覆了。
其实,世间之事,哪有绝对的对错,而人更是拥有两面性。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纯粹的善人,也没有完全的恶人。
就像那个御史刘宏,他替天下百姓办事,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在百姓眼里自然是个好官,也是世人眼里十足十的善人。
但他唯独对不起的,就是杏花他们母子俩。他辜负了她们,更诋毁杏花,令其母子二人陷入绝境,对于杏花来说,他是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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