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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朕爱的不是朱家而是天下（第2页）

朱文奎感叹，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朱允炆的行头颇有这般感觉了。

他来到朱允炆的身后，没有说话，自顾的感受着湖面迎来的清风，徐徐如烟，令人沉醉，可惜啊，若能在如此风光中潜心修炼，是件多么令人愉悦的事。但生逢乱世，不得机缘，空有百年难遇的天资，但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参法悟道。

唯有摆平燕王，实现太平，才可完成自己的夙愿。

朱允炆注意到了朱文奎的到来，淡淡问道：“朕听说，你逮捕了朝中大员百余人，并在今早将他们悉数杀了？”

他的语气平淡，但仍旧可以从中感受到难以抑制的愤怒。

朱文奎没有避讳的道：“是的，他们都是勾结朱棣的乱臣国贼，儿臣岂有容他们苟活的道理！”

“杀这么多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也无恻隐之心，直到现在朕仍未想通，你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又是谁在你的背后撺掇！”朱允炆握住鱼竿的手用力了几分。

又接着道：“可你今日杀了这么多大臣，朕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你自作主张，不过是你刚愎自用，不过是你任性妄为的胡闹罢了！”

“你说，你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是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肆意滥杀无辜，是谁给你的法度让你不计后果的为非作歹?”

朱允炆丢下鱼竿，站起来，与朱文奎四目对视。

“呵呵，父皇你说的很可笑，乱世之中，何来的法度？孤看到的是山河四处燃起的烽烟，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的百姓，是燕王伸过来毁灭一切的拳头，你的法度在拳头面前，只是一个笑话。”朱文奎反讽道。

朱允炆沉默，过了良久，眼里露出复杂的神色，语气颓丧道：“朕明白了，在你的眼里，朕是个懦夫，你是不是认为朕是个贤才不用，法度不修，假偷岁月的无能天子？”

朱文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道：“父皇高居深拱，难免不善长兵家之道，虽通读儒家经典，但未能参透掣肘天下的王霸权术。”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摘下斗笠，眺望远方，摇头道：“人人都以为朕在你爷爷身边长大，将你爷爷勤奋好学，仁德义气学了个八九分，可朕知道，在你爷爷的身上，除了仁义，还有帝王心术，还有谋国韬略，还有宁教天下人不负的刚毅狠辣，这些都是朕学不来的。”

朱文奎没有打断他的话，若非父子之间，朱允炆绝不会轻易流露真情。

朱允炆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孤傲，眉头也逐渐扬了起来，坚定道：“可朕不想学，也不愿意学，你不懂朕，你爷爷，你太爷爷亦不懂朕！朕执宰大明，爱的不是朱家一时的得失，也不是大明山河的日月永存，朕爱的是天下百姓！让他们吃饱饭，穿新衣，过好年，因此朕的个人荣辱算什么，皇帝大位又算什么？”

“朕削藩错在当下，功在千秋，手握重兵的藩王们若不削，他日必成祸害！如今失败，自当承担起责任，而不是使万民饱受战乱之苦，让百姓颠沛流离，家园毁烬。”

“痴儿，宰执天下，当以黎元为重，为此朕将天下让给燕王又如何，你明白吗？”朱允炆收回目光，看向了朱文奎。

朱文奎暗叹一口气，或许他应该重新审视这个便宜老爹，至少他为了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只是过于理想主义了。

但他这种甘为孺子牛的人，或许可以在太平年间中庸治世，却难以在乱世中存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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