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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ldo;多谢君左使好意，我看这两名弟子也不必带了吧。&rdo;我婉拒了他。&ldo;不行。&rdo;慕容开口，脸色严肃，&ldo;一定要有人跟着，不然就不能出去。&rdo;我闻言也沉下了脸色，无论是谁，我生平最不喜受人束缚和强迫，慕容明明知道，却还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既不是你的属下，又何必听你的话？&ldo;惊鸿……&rdo;声音低沉下来，温柔如水含着淡淡恳求，让我一向吃软不吃硬的心顷刻又软了几分，只怕是要被他吃得死死的了，我颓然地想，点点头，&ldo;我带上好了。&rdo;那边的君陶然抚掌大笑：&ldo;这古人说一物降一物，果然是不错的。&rdo;

我瞪了他一眼，朝门外走去。

☆、第18章

一路穿过冥月教江南分堂的重重楼阁庭院，所到之处遇到的堂中弟子无不对我热情招呼，与先前的冷淡仇恨大相径庭，完全将我当成了自己人看待。我分明从他们眼中读到了满满的感激和崇拜，心里既感动又惭愧，事莫大于人命，自己也不过是尽其所能而已，脚下未停，脑海早已萌生的一个想法更加坚定了，我朝街上走去。

身后有人跟着的感觉真不是普通的怪异，看来自己实在非富贵中人的料，我自嘲地想着，转过身，对着那两个人说：&ldo;你们可以不用再跟着我了，不会有什么事的。&rdo;两名君陶然派来保护我的人一脸为难，其中一人道：&ldo;秦公子，这是君左使的命令，要保护您的周全，我们也无法违抗。&rdo;我无奈，&ldo;那这样吧，你们远远地跟着就好，不要走得这么近了。&rdo;那两人看到我这个样子，好笑地点点头答应了。我舒了口气，仿佛周围也立刻清新了很多。

街上熙熙攘攘，日复一日的热闹景象，来来往往的人脸上或欣喜，或哀伤，或欣喜，或平淡，无不在透露着自己的经历，对他们来说，柴米油盐就是整个人生，然而这种理所当然的幸福也时时成了奢望，天灾，战乱，统治者总要通过生灵涂炭来表现他们的功绩。眼前再次浮现起冥月教那些人被治愈时的欣喜神情，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活了过来，二十年来深植心中的秦家人那种事不关己的观念正一点一点地被销蚀掉，不想再做那个冷漠的旁观者，就算无法消除世间的种种魔障，也要尽自己所能，既然对医术有所涉猎又情有独钟，那么，就从医人开始吧。

走进一家四周弥漫着药香的铺子，立即有掌柜的笑容满面迎上来，&ldo;公子是来看病的么，请那边排队吧。&rdo;他指指一旁长长的队伍。我摇摇头，径自走至那垂首开着药方的白发老人身前，老大夫抬起头看见我似乎有些惊讶：&ldo;咦，是公子您啊，怎么会来到这里，是不是要抓什么药？&rdo;

我微微一笑：&ldo;不是的大夫，我是有事找您商量。&rdo;老大夫哦了一声，复又垂下头行笔如飞。&ldo;那先请公子到一边奉茶，老朽得把这里的病人都看完。&rdo;我笑应了声，便在一旁坐下静静看着。这位大夫每日都有许多病人，忙不胜忙，然而他却从头到尾无一丝不耐，很细心地询问病情，无论贫贱，一视同仁。

那份温柔和细致，令一旁的我深深触动。为人医者便当如此吧。老人不仅须眉飘飘，神仙容貌，而且整个人一坐在那里，便顿时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仿佛没有什么病是他不能医的，没有什么人是他不愿意医的。

从早晨到黄昏，我已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茶。那大夫终于送走最后几位病人，正在收拾着东西。他转头朝我歉意一笑：&ldo;连累公子久等，早知道就让公子明日再来了。&rdo;&ldo;只怕我明日再来也只是空等而已，迟早会把这里的茶全部喝光。&rdo;我笑着调侃。老大夫闻言哈哈大笑：&ldo;公子只管喝好了。&rdo;复又似乎想起了正事，&ldo;对了，公子早上说有事与老朽商量？&rdo;我点点头，开门见山地道：&ldo;我想请大夫指点惊鸿医术。&rdo;&ldo;哦？&rdo;大夫惊奇地道，&ldo;早前协从公子医治那冥月教中人的时候，老朽见公子的医术堪称惊艳，为何还要向老朽询问这种普通拙劣的救治方法？&rdo;我摇摇头：&ldo;大夫有所不知，我对医学所知仅仅限于看过的几本野书杂记，今日之举只是侥幸而已，若是真正论起救人，我还远远不如。&rdo;

大夫皓首直摇：&ldo;老朽听公子谈吐不似寒门子弟，何以要学为世人所不齿的医术呢，公子还是另寻门道吧，以公子的才学大可读书科举以图金榜题名或是练一武艺名扬江湖。&rdo;我微微一笑：&ldo;大夫此言差矣，若是人人高坐庙堂，驰骋沙场，那寻常百姓的疾苦病痛又有谁来关心，我虽不能救万民于水火，惟愿以己身尽微薄之力罢了。再恕惊鸿无礼问一句，大夫若真觉得医术鄙薄，却为何当初还要入此行呢？&rdo;大夫闻言捋须大笑：&ldo;公子辩才无碍，让老朽无话可说，好个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以公子心志，假以时日，必成一代圣手。老朽虽不才，却愿将这一身所学倾囊相授。&rdo;我喜出望外，一躬及膝：&ldo;多谢师父！&rdo;

老人连连摆手：&ldo;我只是从旁指点而已，算不得你的师父，我也不想当公子的师傅。&rdo;我急了，&ldo;莫非大夫看不上惊鸿这个徒弟？&rdo;老大夫大笑：&ldo;非也非也，公子惊才绝世，迟早必成大器，老朽当公子的师父是糟蹋了公子啊！&rdo;语气诚恳，无一丝作伪。我自小在秦家受尽种种轻视，除了轻盈的软言安慰，何曾听过一分一毫的激励之语？然而踏入江湖以来，先是慕容对我说过，现在又听到了这种话，心里不禁涌起如见亲人的温暖，然而无论如何恳求，老人终究是不肯收我为徒。我无奈，退而求其次：&ldo;那么大夫请告知惊鸿姓名，纵然未拜大夫为师，惊鸿也必在心中将大夫视为良师。&rdo;老大夫捋须微笑：&ldo;老朽姓齐名彝。&rdo;&ldo;啊！&rdo;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由呆了呆，不敢置信自己居然遇到了一代名医齐彝。先前君陶然将他请去帮忙，我也只当他是当地有名的大夫而已，后来再在铺子里见到他对待病人的态度，更加没有在意，谁料得到这位衣着简朴，面容慈祥的老人便是江南圣手齐彝。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这句话的意思我总算理解了，再次深深一揖：&ldo;多谢大夫赐教，令惊鸿茅塞顿开。&rdo;齐彝含笑：&ldo;公子明白了什么？&rdo;我肃容道：&ldo;待人至诚，虚怀若谷。&rdo;齐彝点点头，笑意更深：&ldo;孺子可教也。&rdo;

齐彝答应我以后若是去到那里，会时时指点我，我兴奋不已，又缠住他问了很多从前在医书上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时间缓缓流过，我却浑然不觉。

回到分堂，天色已差不多全暗了下来，只余下几抹白丝般的流云嵌在墨蓝色的天幕上，伴着初升的明月。远远地看到门口有人在等着，走近一看，发现是萧宁，我有些奇怪，萧宁已迎了上来：&ldo;秦公子，有两位姑娘正在瑟院等你。&rdo;瑟院是我在这里栖身的地方。我一愣，姑娘，什么姑娘？萧宁忽地凑近我耳边，神情暧昧：&ldo;那两位姑娘一娴静一娇媚，站在一起相互映衬，真是俏生生的佳人，秦公子艳福不浅啊！&rdo;我闻言苦笑起来，自己哪有什么艳福，麻烦倒是不断，心中蓦地一动，一娴静一娇媚，莫非是……？想到这里，我匆匆向萧宁告了声，往瑟院而去。

一脚刚踏入庭院，便见月光下，那娉婷的身影亭亭若兰，佳人轻偏螓首，露出半边皎月般的脸庞，不是正是留衣么？

☆、第19章

&ldo;留衣？&rdo;我惊喜地喊起来，迎了上去。留衣转身也看见了我，水眸同样闪过一丝喜悦。&ldo;惊鸿。&rdo;佳人轻移玉步，翩然上前。我握住她的柔荑，颇有他乡遇故知之感，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我与留衣的相识不过始止于那辆马车上，然而我却有种已经认识了她许久的熟悉，一如我在秦家看见娘亲那幅画时的感觉。她脸一红，却没有挣开。两人默默无言，交换着重逢的喜悦。

&ldo;莫怪人家说有了情郎就忘了姐妹。&rdo;我闻言转头，这才看见不远处站着一名黄衣少女，面容娇俏，眼眸流转，声如黄莺，正是初见慕容时与留衣在一起的少女，一副看好戏似的口吻，想必一直站在那里，而我只顾着与留衣说话竟没有发觉，想起她方才的话，不由脸一红，连忙松开手。&ldo;留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是来找慕容么？&rdo;留衣脸上掠过一抹忧色，欲言又止，终于点点头。&ldo;惊鸿……你不准备离开这里么？&rdo;&ldo;为什么要离开这里？&rdo;我奇道，听留衣的口气竟像是在赶我走。&ldo;待得我把这里的事办好，再说……&rdo;慕容也还没走。我顿了顿，脸一红，却没有说下去。留衣看了我的神情，忧色更甚，她轻瞥了身旁的黄衣少女一眼，似乎有着难言之隐。

看出留意似乎有话要单独对我说，我心领神会地笑道：&ldo;留衣，最近我采了不少莲花香片，你与我一起去尝尝吧。&rdo;说罢转头望向那黄衣少女：&ldo;黄衣姑娘可也愿同行？&rdo;黄衣少女跺脚恨恨道：&ldo;什么黄衣姑娘，难听死了！&rdo;我含笑：&ldo;可是姑娘从未告知惊鸿芳名。&rdo;黄衣少女眼波流转，煞是动人：&ldo;记住了，我叫黄裳。&rdo;&ldo;衣者为裳，惊鸿刚才叫黄衣姑娘并没有错啊。&rdo;我眨眨眼道，引得那少女扑哧一笑：&ldo;算你能掰。&rdo;美眸瞥过留衣，&ldo;也罢，我看留衣姐姐的神情分明是相思已久，我就成全了你们吧。&rdo;说完转身便走了出去。

留衣像是暗暗松了口气，对我说道：&ldo;惊鸿，你以后不要和小裳走太近了。&rdo;&ldo;为什么？&rdo;我一愣，虽然从未与黄衣少女多加接触，却不知留衣为何忽道此言。留衣轻咬下唇，心中似有隐忧重重，全化作脸上的愁，看得我不忍，正想让她别说了，留衣的声音已经流泻出来：&ldo;小裳……她是少主的人。&rdo;&ldo;慕容的人，难道她……&rdo;我屏住气息，惟恐听到自己不想要的回答。&ldo;不是的。&rdo;留衣明白我的意思，摇摇头，&ldo;她……算是少主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rdo;我有点迷糊了，留衣也是慕容的人，为何慕容还要在她身边派人监视着？莫非……&ldo;你不是为慕容做事的？&rdo;我张了张口，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留衣犹豫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ldo;我是从门主那边调过来的。&rdo;门主，门主不就是慕容的父亲么？留衣为何分得如此清楚？想到自己已经开始窥视到天下第一门不为人知的秘辛，我不由苦笑了起来，自己究竟踏入了一个怎样的旋涡啊？

摇摇头，甩开脑中的絮乱，我开口道：&ldo;留衣，这是你们擎天门内部的事，你可以不用告诉我的。&rdo;留衣叹了口气：&ldo;惊鸿，我这是在提醒你啊，你涉世未深，太容易迷失。擎天门的内部纷争你可以不用管，我只是想告诉你，少主的心计太深，却不可深陷呵。&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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