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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可惜，他到底知不知道摄政王是个什么境况呢。

午饭过去，周烈还想试一试德铳。李在德做得仓促也没给德铳单独配火药丸，用鸟铳药丸顶替的。后装的火药果然能提高速度，尤其是不用火绳，燧石即发即点，自来火就是快。但是德铳缺点也明显，射程不如鸟铳远。周烈试射了几发，装药发射一气呵成，的确只在几息之间。

邬双樨也试了一发，赞道：&ldo;后装火药名不虚传。若是军队都有这个，便用不着三段射，人力也可节约。&rdo;

李奉恕到底不打仗，也没什么切身的感受。他颠了颠德铳，抬手瞄准了远处的苹果，刚一勾动扳机，眼前火光一闪。

李奉恕向后倒的时候王修抢上去架他，平日手无缚鸡之力的现在也没架住李奉恕，反而被他带的坐在地上。

周烈急吼：&ldo;炸膛了!坏了!&rdo;

邬双樨一叠声地喊来人，大承奉小步跑来，看见李奉恕坐在地上靠着王修，衣襟袖子燎黑一片，右手血肉模糊，一地一身的血。

大承奉腿一软要昏，邬双樨膂力过人，拎着百多斤肥肉纹丝不动，秃噜嘴了：&ldo;憋昏憋昏你憋鸡巴昏，我上哪儿找大夫去啊!&rdo;

王修哆嗦着声音道：&ldo;老李啊?老李啊你看你认得我是谁不?&rdo;

李奉恕不光疼，闻着自己的血肉味儿和血肉被火燎过的焦味他特别想吐，整个右手都在跳。他咬牙低声道：&ldo;周烈拿着我的牌子和大承奉进宫去请太医，找鹿大夫，他是专攻疡科的。&rdo;

周烈拿着牌子拖着大承奉进宫去了。王修慌慌张张想用衣襟去按李奉恕的手止血，邬双樨连忙制止。他见多了外伤，也有点经验。他撕了衣襟，搓个布绳，在李奉恕上臂轻轻捆了，再把他的胳膊竖起来，交代王修：&ldo;他这个出血的样子必然是伤到大筋脉了，而且满手药渣子越按越坏。当务之急之止血，你让他上臂竖着，数数，捆一百二十下松十下，也千万别捆太紧，要不胳膊要坏!&rdo;

王修感激邬双樨，坚定地照做了。

李奉恕的手伤得很惨，有些地方白白的，王修怀疑是见了骨了。他眼圈有点红，低声道：&ldo;老李啊你咋这么多灾多难呢?天雷都没劈死你给把破铳炸了……&rdo;

李奉恕蹙着眉，那把炸坏的铳还在不远处扔着，无辜又可怜兮兮。

邬双樨问厨房找冰去了，李奉恕看了王修一眼，面无表情道：&ldo;憋住。&rdo;

王修带着哭腔问：&ldo;啊?&rdo;

李奉恕道：&ldo;千万憋住，太难看了。&rdo;

王修又想哭又想发火。

不一会周烈飞马回府，一脸愤怒：&ldo;宫里太医一个都出不来!&rdo;

王修道：&ldo;为什么?&rdo;

周烈气得有点狰狞：&ldo;太后不让!那娘们非说这两天皇帝精神不好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得待命，一个都叫不出来!鹿大夫偷着让我去他家，把他儿子叫来了!&rdo;

王修怒道：&ldo;她想干嘛?没告诉她摄政王伤得根本不是要害想拖死他门儿都没有!&rdo;

王修眼睛泛着血红，恨不能进宫抓几个太医。

邬双樨拖着大承奉和一个年轻人好半天才气喘吁吁跳下马车，周烈和邬双樨先把李奉恕架去卧房，那年轻人低着头拎着药箱跟着进来。年轻人长得纤细小巧，文静秀气。自打进门身子就在抖，周烈和邬双樨横眉怒目地看着他，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活像被两只狮子围观的兔子。

李奉恕躺在床上睁开眼，冲那个年轻人笑一下。&ldo;令尊就是疡科圣手鹿大夫，想必小鹿大夫也尽得真传了。&rdo;

鹿鸣轻声道：&ldo;当不得的。&rdo;

李奉恕道：&ldo;你父亲说你是，你可不就是。&rdo;

鹿鸣艰难地笑了一下。

李奉恕道：&ldo;出师没有?&rdo;

鹿鸣头更低，摇了摇。

李奉恕笑道：&ldo;那今日便算你出师吧。日后说起来，疡科圣手的小鹿大夫拿摄政王出的师。&rdo;

鹿鸣笑出声，忽然觉得不妥，又收了嘴。

他酝酿一番，紧着嗓子绷着小脸吩咐俩门神似的周烈邬双樨：&ldo;烧水，要新锅干净水，烧开了别动就在锅里晾着，换一只干净的锅再烧。所有的锅必须确保全新干净，明白没有?&rdo;

周烈和邬双樨领命而去。鹿鸣环顾四周，对王修道：&ldo;这房子窗子装得好，玻璃的，不透风。搬张躺椅来放到窗边，光线要明亮。&rdo;

王修和人搬躺椅去。一切都归置好了，鹿鸣摊开箱中的工具，小镊子小铲子小刀子林林总总不下二十件。他用烈酒净了手，对李奉恕道：&ldo;殿下，我爹认为，手部受伤最难治。概因手部活动灵巧频繁，全部仰赖筋肉血脉机密配合。所以他老人家说，手伤无小事。以及，惯例是要给伤员灌酒。我爹一贯反对这样做，灌酒加快气血运行，出血量会更大。如果您同意，不需要酒吧?&rdo;

李奉恕点点头：&ldo;你看着办吧，小鹿大夫。&rdo;

鹿鸣自幼跟着父亲在边关轮值，什么样的外伤都见过了，心神双手皆沉稳，经验尤其难得。他闭眼再睁眼，沉下思绪，打开一直背着的大药箱，净手，仔细观察摄政王的手。

王修腿软。

摄政王执印掌权的手，都在这个兔子一样少年的一念间。他一时知道需要冷静，一时胸中愤怒激荡，恨不得冲进宫里。摄政王微笑着安抚鹿鸣，让他不要紧张。左手垂下来，握一下王修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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