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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舞会（第1页）

大约六点钟，艾米丽将两人带去了一楼。前厅到处都是人，大多数是男宾。侯爵身穿抹茶色外套浅青色马甲，上衣翻领的纽扣里还插了一朵白边血丝的郁金香，他此刻正在壁炉旁同几名贵妇交谈。阿瓜看到这场面有些不知所措，像个跟班一样紧随塔达祢左右。刚下楼梯，经过一条走廊，在台球房门口便听到了象牙台球相撞的声音。

“有台球？”

“是的，不然你去玩玩？”

“这个我可十分在行。”

阿瓜便走了进去。球台旁围着几个男子，表情十分认真，他们微笑着轻推球杆将球打进洞。壁炉边上还挂着几个镀金画框，画像的下方用小字写着画中人的名字。阿瓜很快就融入了他们，塔达祢见此也就放心地回到了前厅。

看到塔达祢，侯爵夫人站起身来迎接，请他坐在一张沙发上和他交谈起来，仿佛两人原本就相识一般。夫人看上去4o多岁，肩膀很宽，淡金色的秀发上点缀着一些珍珠。

“所以你是打算去万生林？”

“是的，如果不是这场雨，我想我们后天大概就可以到达了。”

“听说万生林的外围有些动乱，我的弟弟博恩沃斯——他前段日子就被调去了27区。”

“他是边防军？”

“只是一名军医——这是他的画像，”说着夫人把吊坠里的袖珍画像展示给塔达祢看，画中的男子看上去很年轻，仅从上半身就看得出，这个博恩沃斯十分的壮硕。

“倘若你去万生林的话，能请你帮我把这封信带给他吗？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往家里寄信了。”

“一个多月？我看报纸上说，不是8天前才派出边防军过去吗？”

“这是对外宣称，其实早在两个月前帝国就开始有动作了，我弟弟他们已经是第3批人员了。”

塔达祢收好信和伯博恩沃斯的画像，“我不能向您保证我一定能带到，但我一定会在能力范围内竭尽所能。”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晚宴就开始了，我需要到餐厅作陪，祝您用餐愉快。”说罢，夫人便站起身向餐厅过去。

塔达祢闻到空中的气味，夹杂着花香、衣香和肉香。枝形大烛台上的白色蜡烛将银质的钟型罩照得闪闪发亮，长长的餐桌上摆着一簇簇鲜花，每个盘子里都放着一张折叠整齐的餐巾，折缝间还有一块椭圆形面包；龙虾煮熟了的红色爪子伸到盘外，各种珍贵的水果搭了一层又一层；肚子里填满了枣子的烤孔雀带着鲜艳的羽毛被端上桌。菜已经一份份切好，无论你想要什么，仆人都只需要用勺子一舀便放入你的盘子。

晚餐过后，妇女们都上楼回到房间里去准备晚会。

阿瓜吃完饭马上又回到了球台旁，塔达祢也跟了过去。

“亚先生跟您介绍一下，这些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这位是马奇利，他是附近的一名医生；哈桑，25区有名的剧作家……”阿瓜向塔达祢介绍起同他一起打球的朋友们。塔达祢微笑着和他们握握手。

这时小提琴的前奏曲和喇叭声已经响起。

“走吧。”塔达祢看向阿瓜。

“呃，要不我就在这儿呆着吧。”

“你害羞什么？你已经会跳舞了。”塔达祢便拉着阿瓜出去了。

四对男女合舞已经开始，两人挤过人群在一条长凳上坐下。“如果你实在害羞，可以待人少一些的时候再跳。”说完塔达祢就搀着他的舞伴去了舞池。

塔达祢揽着舞伴的腰在舞池中轻快地跃动，他的双眼从没有离开过舞伴——这个身着黑色连衣裙，头发用银质发饰盘起来的姑娘。他们轻声的交谈着，时而手握着手，时而手又撒开。舞伴的眼睛上下顾盼着，时而又盯着对方。

阿瓜坐在长凳上四周张望着，他看着这些旋转着的贵族们，他的眼睛并不专门盯着谁看，或者说尽管这些宾客们的年纪、样貌、服饰都各不相同，但在阿瓜看来他们似乎都是一样的。那白润的脸庞，抹上香脂的卷发，灿烂的绸缎，满不在乎的眼神……这些贵族们。阿瓜低头看看自己，在华丽的礼服下装着的只不过是一个马夫而已。

阿瓜走到玻璃窗边看到镜中的自己，他贴近那个沮丧的脸，这样才得以看见窗外，此时雨已经停了。不出意外，明早便可以出发了。

“要跳舞吗？先生。”一位少女摇着羽毛扇走过来。

阿瓜转过头愣了愣，“不好意思小姐，我并不是很擅长跳舞。”

“没关系，我可以带着您跳。”那少女笑了笑，主动伸出手。阿瓜不好再推脱，接过她的手。两人进入舞池迈开第一个舞步，阿瓜内心十分紧张，他很不乐意看到对方脸上现出不满或鄙夷的神情，但对方似乎猜到他的心思，微笑着带起了步子。阿瓜也渐入佳境，一时间都忘记了跳舞的规则，只是跟着少女的步子滑动，感受着她纤细的腰肢和灵活的双腿，注视着她还略带稚嫩的脸庞。让阿瓜惊讶的是他居然一次都没有踩到少女的脚。待音乐停止，两人站定，四周响起掌声，阿瓜不知的赞和声中是否还有他。

“跳的很不错嘛。”塔达祢走过来，而阿瓜还是望着离去的少女。“你被她迷住了，不是吗？”

“不不，亚先生还是别开玩笑了。”

“既然已经感受到了跳舞的快乐，那么就尽情的舞蹈吧。”

舞厅的空气沉闷，烛光也开始暗淡，到了午夜十一分，夜宵送了过来。有各种饮料，当地特有的果馅布丁，各式各样的酱肉，盘子四边的肉冻都在颤抖。夜宵之后马车便一辆接着一辆地离开了。马蹄踩在泥泞的小路上，鼻子还能嗅到空气中潮湿的味道。长凳上坐的人越来越少，只有几个赌客还没有走；乐师们也有些疲惫了。

阿瓜夜宵后便上楼休息了，他明早还要驾车，而塔达祢依旧留在舞厅。此时开始跳起了花样舞，塔达祢的华尔兹跳的很棒，几名贵妇人都想要同他一起跳舞。此刻他正与之前同阿瓜一起跳舞的那位少女在舞池中旋转。起初他们跳的很慢，后来越跳越快，周围的一切仿佛也在旋转，吊灯、家具、墙壁、地板，就像是旋转的星球一般。

“刚刚那位是你的朋友？”

“是的，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舞会。”

“难怪看起来这么腼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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