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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台下的学生一个个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戴笠也同样蒙在鼓里，正想说几句表示忠心的话，蒋介石只稍作停顿，接着说道：&ldo;我的好学生都死了，你们这些又不中用，革命就要失败了，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你们都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们！&rdo;

散了会，出门时，邓文仪拿着一摞书在门口一人发了一本，也不说什么话。

戴笠回到自己的小亭子间里，反复琢磨蒋介石的言外之意。他已经习惯蒋介石的一贯做法，不管是什么重大问题，都不直接下命令要手下去做，而是间接用骂人的方法逼着手下揣度他的心理，想出办法来迎合他的意图。

这一次无疑又是这样，而且从他忧虑的口气中，看得出他的意图是很迫切的。

&ldo;好学生都死光了，你们这些又不中用。&rdo;戴笠通宵咀嚼这句话，总是不得要领，头脑却越来越不听使唤，于是下意识地拿起散会时邓文仪发的书随便翻看。

看了内容，戴笠恍然大悟，暗忖：难怪校长在骂了我们之后又不许我们发言，马上散会，还发了一本这样的书！莫非校长也想……

想到这里，倦意上来了，戴笠歪头就在椅子上熟睡过去。正做着美梦，门被敲得山响。

见外面天已大亮，敲门的是郑介民，告诉他，贺衷寒约了到会的所有同学去他那里会谈，主要是分析、揣度昨天校长的话意。

在贺衷寒家里，十个人横七竖八地或坐或躺。

贺衷寒以老大哥的身份发言：&ldo;我找同学们到这里来的目的想必大家都心里有底。昨天校长专门找我们去，发表了一番对时局感到困难的言论，我们要体会他的意思。&rdo;

康泽道：&ldo;怎样体会他的意思？就说我们这些人不中用，他的好学生都死了，他的意思我没办法体会出来。&rdo;

邓文仪道：&ldo;体会不出来就要想办法体会嘛，不然他那么郑重地找我们去干吗？&rdo;

听到此处，戴笠想提出他昨晚想到的问题，又觉得自己是个六期生，在老大哥面前不敢放肆，见邓文仪开了口，认为机会来了，道：&ldo;邓秘书，昨天你发的书是不是校长的意思？&rdo;

邓文仪不屑地看了戴笠一眼，正要说话，贺衷寒又开口道：&ldo;大家说了这么多，说来说去还是个无头案。好累，今天就谈到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了。&rdo;

戴笠脸上露出尴尬，随大家出去了。

过了两天，蒋介石又召集这些人去开会，还是在原来的会议室、原来的表情，又把上次讲过的话，原样重复一遍，没有增加什么，也没有减少什么，也不许大家发言，就宣布散会了。

贺衷寒又把十个人约到他家里再谈，戴笠吸取上次的教训，不再开口，可大家心情都很不好，说了很多都不得要领。戴笠这才斗胆说：&ldo;校长吩咐邓秘书发给我们每人一本《墨索里尼传》，不知各位大哥看过没有？&rdo;

这时，康泽偏过脸问邓文仪道：&ldo;邓秘书，这本书里头是什么内容？&rdo;

邓文仪道：&ldo;说的是一个叫墨索里尼的人组织一个黑衫党，终于建立起法西斯独裁统治的事。&rdo;

贺衷寒听了，恍然大悟，道：&ldo;对了，校长是不是想要我们&lso;组织起来&rso;？&rdo;

众人一听，都觉得应该是这个意思，于是，&ldo;揣度圣意&rdo;的事总算有了点头绪。

四天后，蒋介石第三次叫这些人去开会，讲的还是前两次的那些话，不同的是在最后加重语气骂道：&ldo;我的好学生都死光了，你们这些又不中用！&rdo;

这时贺衷寒立起，如丧考妣，泪流满面地说：&ldo;时局虽然很困难，只要我们能团结（这是根据在他家里谈的&lso;要组织起来&rso;的意思说的），还是有办法的。&rdo;

这时，蒋介石感到这些&ldo;不中用&rdo;的学生，还是有点用，有点门道，就一面骂，一面顺水推舟地再往下逼，并露了一点点自己的意图说：&ldo;你们怎样能团结得起来？今天团结，明天就要闹意见。好吧，你们试试也可以。&rdo;

蒋介石不再骂了，只是叮嘱了一句：&ldo;你们慢慢去研究吧。&rdo;说着，又散会了。

这一次因为蒋介石的意思已被揣度出来了，贺衷寒走出会场，就对大家说：&ldo;校长的意思就是这样了，我们先研究一下怎样组织起来的具体方案。&rdo;

众人没有异议，又跟着去了贺家。

这是第三次在贺衷寒家开座谈会，气氛较前两次大有改观，人人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贺衷寒是湖南人，在黄埔军校时期，他是孙文主义学会骨干分子，坚决反对共产党；其后去莫斯科留学回来，更是对共产党极端仇视。他一向说他并不反对社会主义，不过只能是三民主义范畴内的社会主义，也就是国家社会主义，在他看来，社会主义可以通过国家权力来实现。这就是他自己最根本的政治纲领，也是他在一切活动中贯彻始终的行动纲领。回国后，他于1927年在杭州任黄埔军校六期北迁的学生总队长，想从此转入带兵，希望能掌握兵权。可是蒋介石却看出他不好驾驭，偏不许他插足到部队中去，只要他搞政治工作。

与贺衷寒不同，邓文仪是一个&ldo;拥蒋狂&rdo;和&ldo;反共狂&rdo;。他对于拥蒋和反共，一直都像发疯似的，老是狂喊狂叫、乱蹦乱跳，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的文章和讲演，都只是一大串语无伦次、乱七八糟的口号。但是他无休无止的活动，乱冲乱撞的劲头，却是最大特点。他满口&ldo;需要即是真理，行动即是理论&rdo;，倒也的确是他自己的真实写照。1927年&ldo;四一二&rdo;前，他从苏联回国，即与贺衷寒、萧赞育等向蒋介石提出反共的主张，蒋因而派他到黄埔军校任入伍生部政治部主任。在&ldo;四一二&rdo;后的黄埔军校&ldo;清党&rdo;期间，他是&ldo;清党&rdo;的积极主谋者和执行者之一。其后他任蒋的侍从秘书，是非浙江籍的黄埔生中侍从历时最久也是最被蒋信任的一人。虽然蒋喜怒无常，时而对他挥之即去，呼之即来，他总是毫无怨言，对人说：&ldo;谁能离得开自己的领袖呢，在不在他身边都是在他身边，这便是所谓&lso;精忠&rso;的那个&lso;精&rso;字。&rdo;因此，蒋对他倒也不像对贺衷寒那样有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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