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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谋划半天想要从崔俊这边打开突破口,从而要挟崔明德让其认罪的计划,一下子便完了。
不但如此,李世民与太子等人可都在后面的帷幔之内听审呢。这下,让自己的老脸往哪儿搁?都说李世民的基业一靠武将用命,二是靠着文臣谋划,但是文臣内最出名的并不是他长孙无忌,而是房玄龄与杜如晦,房谋杜断的名头只响亮,当世无二。
长孙无忌自是对此不服的,他自认在才智与忠心之上绝对不比房、杜二人差,更是在物资调度之上,无人能出其左右。正是因为这种心理的存在,才让长孙无忌想要借着清河崔氏的案子为自己扬名。
眼下,宋宁远这个糊涂官让他的计划完全失败,而对那崔俊,他只得无罪开释。
“崔俊,你可以走了。”长孙无忌挥手:“退堂!”
但是他想就此结束,而崔俊却是不乐意了。一声且慢出口,崔俊往前走了两步道:“不知大人要小民走去哪里?”
长孙无忌疑惑看向崔俊道:“叫你走,你便回家去。”
崔俊:“大人让小民回家,可有说辞?是小民的罪名已经洗脱,还是大人让小民暂且回家,以后还要传唤?不知小民回家之后是否能正常在大唐境内走动?是否可以出境去别国游历?”
长孙无忌一听便恼了:“本官告知你,今日你的罪名已经洗脱,准你在大唐自由行动,也准你出国游历。只要你不犯大唐律法,随你去哪里!”
“多谢大人明示。”崔俊道一声谢后转向宋宁远道:“宋大人,小民要状告当朝刑部尚书长孙无忌违律。”
宋宁远一听就是一个激灵,忙摆着手道:“崔俊,你找错人了,长孙大人不在本官的管辖范围内。”
“哦?”崔俊往地上一坐,若有所思道:“看样子,这长孙无忌一手遮天了,连县官大老爷都不能管他。这下子又得去敲登闻鼓了。”
崔俊口中登闻鼓三个字一出,这堂上便有三人同时被吓了一跳。宋宁远官卑职小,但也是一方父母官。他治下之人前去皇帝面前申冤,那便是他的失职。
长孙无忌心惊于崔俊竟敢要去皇帝面前击鼓伸冤,还要告自己违律,这是什么样的嘴才敢如此信口开河?
而帷幔后的李世民是真的有心把长孙无忌一把掐死。崔俊这小子要是再去敲登闻鼓,这可又是在打他李世民的脸了。
眼见李世民着急,陆德明却是心情舒畅。他没想到崔俊面对这样的场景却是一点不怵,应对自如。反过来现在还要反过来将长孙无忌一军,这小子绝对是个混官场的好料子。大唐官场如果有了崔俊的加入,一定会更加精彩。
“崔俊!你莫要信口胡说,本官哪里违律了?”长孙无忌怒视着崔俊,这小子满口胡言,而且还毫无形象地坐在大堂之上,简直就是个无赖。
“敢问长孙大人,刑部大牢是干什么用的?”崔俊反问。
“自然是关押罪犯之用。”长孙无忌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那么,小子是不是罪犯?”崔俊看着长孙无忌脸上挂着笑。
这一问,立时让长孙无忌心里一突。崔俊是不是罪犯?当然不是。但是崔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长孙无忌一时没想明白。
很快,崔俊便给了答案:“我想,我当然不是罪犯。一个无罪之人却被关在刑部大牢里面,是不是违律?即便要关,那也得先过堂定罪之后才能关吧?而且,小明乃是万年县治下之人,堂堂刑部为何要越级审案?”
长孙无忌看着崔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崔俊这话明显是在耍无赖,但是却也有几分道理。
“还有,请问长孙大人,今日原告是谁?为何不见原告?”崔俊接着又问。
“你问原告是何用意?”长孙无忌终是开口问了一句。
“官司官司,必得有原告、被告、证人、证物,现下大老爷审我,除了我这被告与宋大人这个证人之外,原告呢?证物呢?为何一概不见?原告、被告、证人、证物,四者有其三便是官司,现在没有原告便是诽谤!没有证物便是诬陷!大人所行便是妄加之罪!”崔俊这话才真正说到点子上,足以一招致命。
长孙无忌被崔俊这番话语说得面红耳赤,只是这番言论听着绝对有道理,但是他的内心却是极为不服。
“官府办案,但有疑者介可捉拿审问,你敢不从?”长孙无忌冷声呵斥。
“哈哈哈……”崔俊大笑道:“好一个官府,好一个长孙大人。按照你的意思,只要有人坐在你这位置之上,便可随意罗织罪名,抓人抄家?你这权利比皇帝还要大喽?要是哪天我做了你的位置,也可随意入你府里搜查?也可越权先将你抓进大牢关着慢慢审?”
“崔俊,我不与你说这些,这规矩自古便有,你若不服只管去敲登闻鼓!”长孙无忌说罢,气哼哼一甩袍袖,径直往堂下走去。
“若无证据,疑罪从无!这才是规矩!”崔俊在后大声喊道:“否则,天下王法必如废纸,到时官府人员庞杂,疏于管理。只会冤枉良善,扰乱民生社稷!”
崔俊的话并未使得长孙无忌停下脚步,但是长孙无忌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若无证据,疑罪从无?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有理?”长孙无忌的内心却是将崔俊这八个字牢牢记下。
与之同样在内心揣摩这八个字的,还有李世民、李恪、李泰、陆德明与宋宁远。短短八个字,对于他们来说,如醍醐灌顶一般。
唯一对此漠不关心者只有那李承乾。此时他的心里只恨长孙无忌这个舅舅怎么这么没用,连个崔俊都拿不下,还让他平白失了夺取万象楼的好机会。
想想那传闻中万象楼的歌姬与舞姬,李承乾的先例就像万千蚂蚁在爬一般的难受。
“崔俊,我送你回去吧。”安静的刑部大堂上,宋宁远开口对着已经躺倒在地的崔俊道。
他看得出,崔俊此时已经心力憔悴,想来在刑部大牢的这段日子并不好受。也难为这小子了,天生才华横溢,却偏偏摊上了清河崔氏。
如今陛下要铲除五姓七望,拿清河崔氏来开刀,也算你命中该有此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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