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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在意徐文懿是不是皇上,金簪是不是皇后,他们配不配待在圣上起居用的乾明宫。毕竟两人手上都有刀。
洗漱上金簪只能接受其他人帮忙递热水,热水来了后,金簪就让人下去。徐文懿也让其他人离开。
两人隔着屏风用浴桶,蒸腾水雾随着香果气息萦绕,驱散铁锈气息,舒缓精神。
金簪:“是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杀了牧狄人吗?”
金簪想了想在族祠里活着的太后,在院子里被徐文懿惊吓到动辄下跪的牧狄奴隶,心下很难说没有恍惚。那里一切的人和事,都在爆炸中湮没。
徐文懿语气沉沉:“军中断粮断饷,吴都督又一昧高卧。我无处可去。”
断粮?金簪心下蓦地一跳,不知为何,她在这一瞬间联想到了自己平静的的宫廷生活。
徐文懿的重心却不在这些理由,他接着说。
徐文懿语气沉沉:“我带着牧狄兵清扫过不少地方,双手已经浸染大周百姓的鲜血。尽管我能说出很多理由辩解,甚至其他人也会为此宽容我,但我无法接受。”
金簪没有说话。
徐文懿:“我应该保家卫国,应该拼尽力量为国捐躯。但我的长刀挑破的是百姓的头颅。甚至我都怀疑,自己已经和其他牧狄人一样,也享受这种凌虐的快感,在尸横遍野中纵声大笑……只有想起你的时候,我才能记起自己是谁,自己领着这些兵,是为了什么。”
金簪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安慰,只能道:“一切已经结束了。”
徐文懿低笑道:“是啊,已经结束了,我的,牧狄人的,都消散在北厂爆炸的尘埃下……一切都结束了,我既可以说是蛰伏,但已然全军覆没的我,更适合得到一个‘左右逢源’的评价。我不会有好下场的。”
金簪听着也笑:“那你还拉着我一起?”
徐文懿这回真的大笑出声:“我可以狡辩说我是担心你的安全——但好吧,我就是有私心,想在临死前偷到和你相处的一点时间。我们两之间短短半年内隔着一道屏风坦诚相见,这在半年前,我可完全不敢想象。”
“你要冷静,你不一定会死,”金簪很快做出判断,理智开口,“你之前是形势所迫,不论过去如何,现在都可以回头。”
徐文懿苦笑一声。
屏风对面很快传来人起身时带动的水声,片刻后,金簪披好浴袍转过屏风。
徐文懿下意识想扯布遮住——不过金簪看样子对他镌刻伤痕的胸腹肌肉毫无兴趣,只看着他愈发瘦削且锋利的面庞。
“你听着,”金簪凝视着他,“不论你之前做了什么,歼灭牧狄大军是你实打实的功绩,连你自己都无法磨灭。你想保家卫国,想忠君爱国,那今天休息一下之后,就该准备迎帝归京。”
徐文懿不知不觉间已经定定地回视着她,她眼神中是有熠熠生辉的东西,像是太阳,是他一直追随着的东西。
她一直能让自己的心神稳定,如果没有她在,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堕落到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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