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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花寂七（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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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梵心中一恸，想起前世的自己，大概死前也是他这样的想法，死前有一个陪着自己，不再孤单，也就够了。她看着风炎无垢平静的眼睛，那双眼还是那般多情而风流，仿佛生死在他眼中不过一场繁花盛开春景灿烂一般，那眸中的亮光没有丝毫减弱半分，不由轻轻道：“不知为何，我觉得你不会轻易就死的。”

风炎无垢看向她，接着笑笑说：“有没有人说过，你跟一般的世家女郎不同，但却是有些像姬霜，你也不愧是在她身边长大的，有几分她的影子。”

“什么意思？那姬惜姐姐呢？”

“你与萧秋华姬惜那些贵女不同，她们身上是一种理智与分析，但不会像你和姬霜一样，有一种世家贵女身上不应该有的世俗同理心，所以她们会看到未来，你们则是看到现在。”

“啊……”姬梵有些听不懂，但风炎无垢没有解释下去，他只说：“可惜你们这样的贵女，活在这个世道，会非常之痛苦与挣扎，痛苦，也是源与你们的不同。”姬梵愣住，咀嚼着他的话不由失神。

一声远处夜枭之声鸣叫拉回了姬梵的心思，看着风炎无垢越来越白的脸，姬梵赶紧递给他一颗药丸，小声道：“你究竟要怎么逃出殷国，现在你连冲出京都的包围圈也没有办法，还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的风炎无垢，简直是如同困兽，三国挟势而击，他完全是九死一生，难觅生机。

风炎无垢闭目调息，没有张开眼地对她说：“我在等待。”

“等待什么？”

“等待一个好时机。”说完这话的他张开眼睛，那双眼睛绽放了如月华般的明光，在黑夜中更显耀眼，他冷冷地盯着前方，仿佛看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在远处，姬梵开始紧张，下意识地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人半沐浴着夜色从黑暗的森林中慢慢走出来，他一身红衣，头戴尖帽，长袍遮颈，正是翟国使者巴兰穆，不知为何，篆香寒没有出现在他的身边。

他一个人走出来，用他那带有异国腔调的声音说：“风炎君，想不到我们今日会以这样的方式最后一次见面，要知道，我来殷国之前，所有想见的人之中，最渴望见到也最害怕见到的，便是你了。”

姬梵微微害怕地走到风炎无垢的身后，她听说翟国人非常地讨厌女人，除了皇室的女人之外，所有家族的女人都只是财产与工具，出生就要进行纹面割礼，甚至终生不得出门得见阳光，而便是皇室的女人也因为翟国国王兼教宗要延续纯正的血脉，会被强迫近亲繁衍，轮为生育工具，而且永远不能出现在皇室之外的男人面前。

她以前没有见过翟国人，只听过关于他们的各种传言，但她与翟国的暗使明尘有过几次接触，他看女人的目光犹如看地上的蚂蚁尘埃，他的眼睛有着不同与殷国男子的冷漠，带着与生俱来的蔑视与高傲。姬梵害怕看到这个的眼睛，更下意识地想远离这样的目光。

风炎无垢没有阻止姬梵躲在自己身后，微微笑笑，对巴兰穆道：“你虽是害怕，但若是最后一次来见，想来还是很高兴的。”

“是的，毕竟我国可以少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巴兰穆承认，“甚至我国国主也曾与我惊叹：那般精绝完美的计划，究竟是怎样一位聪明绝顶，智计超绝的人能想到呢？公子为我国奉上的秘策，简直是一个完美清晰令人叹为观止的妙策，甚至明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你所作的是为了本国利益的最大化，但每一方势力都会按照你的步骤计划去实行，这，便是非常可怕了。”

“哦？翟国国主还说了什么？”风炎无垢好奇地挑挑眉。

“他说，你不是太聪明，能一步十略，你是太识人心，你太知道人们想渴望的是什么了。”

纵横，就是操纵人心。

风炎无垢微笑，道：“那么翟使呢？你懂人心吗？贵国教宗星亹教明义人性至浅，不可识深，平民与普通贵族甚至终生只能读一本《熙颛经》，不可识字，不可论人，那么请问，贵国可知抵巇忤合，可知权谋转丸……”

巴兰穆皱眉，道：“你什么意思？”他听了风炎无垢的话有些不悦，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所指的深意。

风炎无垢加深了笑容，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于此刻深入五国战局，鍪战争雄，有没有想过今日我的下场，就是下一个的你呢，越国如今可以背叛我，同样的，将来也可以背叛翟国，不是吗？”

巴兰穆眼睛一眯，篆香寒冰冷的面容浮上心头，正如风炎无垢所说，篆香寒眼睛也不眨地任昔日盟友变成掠食之物，任风炎无垢被杀手捕杀……那个女人，够狠，也够绝。

便是他这样从骨子蔑视女人的翟国名臣，都会觉得其之手段冷血可怕。

他是轻视女人，但他从不轻视敌人，篆香寒，在他眼中，已经不是女人这么简单了，她是一个令人心生警惕的敌人。她的手段，连风炎无垢这样的天之骄子都被反杀，最终落得如此被众人追杀的狼狈下场，便是风炎无垢不说，自己自然也要防其一手。

风炎无垢的话，也正是说中了他一直隐藏在心底的心思。

这就是风炎无垢的可怕，他从来不会凭空捏造一样东西令别人信服或是害怕，他只会说中你的心思，勾起你深藏在你心底深处的欲望与挣扎，无限地放大它，然后操纵你的心思往他的计划上走，这样无声渗透操纵人心的能力，正是一个杰出纵横家的手段。

他一句话，就让翟国使者心中埋藏着的怀疑种子生根发芽，而最终，能在分裂三国谋栾之事上起多少作用，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