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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第1页）

张伯搓着手，低头不安。

胡亥道：&ldo;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什么顾忌呢?&rdo;

张伯叹了口气，道：&ldo;不过是从前给郑国太公修渠时候的事儿……&rdo;

&ldo;郑国渠修了十年，你是哪一年去的?&rdo;

&ldo;小的是先帝元年去的。&rdo;

&ldo;那就是从第一年开始了?&rdo;

&ldo;嗐，嗐……&rdo;张伯陷入回忆中，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ldo;那一年我二十，应徭役到北边修渠。修渠苦得很，身板不结实的都扛不住……&rdo;

&ldo;起初说是修三年。郑国太公是想修到清河就算完了。谁知道后来都说郑国太公是朝廷派来的间谍，压着他，一定要修到东边洛水。令长，您知道，那洛水离着清河可太远了。郑国太公一开始压根就没想修到洛水，可是都说他是间谍。说是不修到洛水，就要杀了他。没办法，修。&rdo;

&ldo;这一修，就是十年。&rdo;

&ldo;那十年里，先是蝗灾，我爷爷饿死了。&rdo;

&ldo;再是先帝九年的寒灾，我记得清清楚楚，四月里，修渠的里面，冻死好多人。&rdo;

&ldo;修渠哪里有不死人的呢?寒灾毁了庄稼收成，家里吃不饱饭，把我小弟弟也送来。他那时候刚十七，常年吃个半饱，单薄得很。来了三个月，搬石头的时候出了事儿，脚底打滑把自己栽到水库里去‐‐没了。才十七岁呐。&rdo;

&ldo;十年，郑国太公的渠好歹是修起来了。&rdo;

&ldo;渠修好了，田里有水，庄稼收成也好。&rdo;

&ldo;可还是要人。年年要人。要人修水库。&rdo;

&ldo;年年修洛水水库。&rdo;

&ldo;没办法。这都是当初埋下的病根。不听郑国太公的话，非要修到洛水，结果怎么着?洛水水库年年决堤。&rdo;

&ldo;新君继位后，又说是修皇陵，又说是修阿旁宫，徭役凶极了。&rdo;

&ldo;我一共五个儿子，四个服徭役都还没回来，儿媳妇们自己拉扯着孩子，艰难，艰难极了。&rdo;

&ldo;只剩这一个小儿子，才十六岁不到‐‐怎么能去修水库?&rdo;

&ldo;我那小弟弟走的时候才十七‐‐饿得人都飘着。小的有时候梦见他，他因为饿，一双眼睛格外大，凸在眼眶外面瞪着，可是不吓人，就是可怜。十七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瘦得只有一把骨头……&rdo;

张伯说着埋下头去，粗糙黝黑的大手捂住了双眼。

满屋寂然，众人都面色沉重，张伯老妻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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