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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2页）

&ldo;但没过多久，你爷爷竟然真的端着一盆热腾腾、香喷喷的东西出来了，招呼我们赶紧下床来吃。那时，我和你妈饿得头昏眼花，不相信这是真的，但也按捺不住了‐‐就算是梦，能在梦中饱餐一顿也好呀！我们用最后一丝力气支撑着下床，坐到桌子旁，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直到一口咬下去，真真切切地尝到了肉的滋味，才知道这不是梦，而是现实！&rdo;

&ldo;没经历过这种事的人，很难想象我们当时的感受和心情。我们简直欣喜若狂，狼吞虎咽地大口吃起来，根本没心思考虑这肉的来源，也根本顾不上问‐‐说实话，当时就算知道这盆肉有毒，吃了就会死，我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rdo;

&ldo;不一会儿，我们三个人把这盆肉吃了个精光，汤也喝了个底朝天。那种满足感和幸福感，实在难以言喻。饱餐一顿之后，我们的体力和精神都恢复了。你妈妈不久后也有了丰富的辱汁，能把你喂个饱饱的。这盆肉把我们一家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rdo;

听到这里，穆东城瞪大双眼，惊诧无比，问道：&ldo;怎么会有这种事？爷爷到哪里去搞到这种肉的？&rdo;

&ldo;听我说完。&rdo;穆雷继续道，&ldo;我们吃完这肉之后，你爷爷非常严肃地对我们说，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是我们家的秘密。还规定不能打听这肉的来源。他说，只要能做到这两点，这种肉我们就可以一直吃下去。&rdo;

&ldo;那您和妈妈就真没打听？&rdo;

穆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他说：&ldo;任何事情，都要看当时的具体情况。这件事如果放到现在来看，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来历不明的肉，怎么能糊里糊涂的一直吃下去呢？但是在当时那种大饥荒的背景下，我们是真的不敢打听，生怕做错了一点儿什么，就再也得不到这种肉吃了。那个时候，对饥饿的恐惧，远远超过了满足好奇心。&rdo;

&ldo;听起来，这种肉你们好像吃了不止一次？&rdo;

&ldo;是的。&rdo;穆雷顿了一下，&ldo;事实上，从1961年到1962年，我们几乎吃了整整一年。&rdo;

&ldo;什么？&rdo;穆东城惊讶万分，&ldo;一年……也就是说，全靠这种神秘的肉，你们才能渡过难关，从三年自然灾害中熬过来！&rdo;

&ldo;你应该说&lso;我们&rso;。&rdo;穆雷提醒道，&ldo;别忘了，你也是这种肉的受益者。如果没有这种肉的话，我们一家人都不可能在那场饥荒中活下来。&rdo;

&ldo;唔……是的。&rdo;穆东城咬着嘴唇思索了一会儿，说，&ldo;天哪，一年的时间，爷爷上哪儿去找这么多肉？&rdo;

穆雷耸了下肩膀。&ldo;我不知道。自从这种肉进入我们家之后，你爷爷就变得神秘起来。他从来不让我们知道这肉是从哪儿弄来的，也不当着我们的面烹制，只是每天做好之后，叫我们来吃。而且，你爷爷叫我们在这特殊时期里，尽量少出门。因为大家都在挨饿，我们却因为每天都有肉吃，长得油光水滑、红光满面的。让别人看到，未免生疑。&rdo;

&ldo;所以，为了不让秘密外泄，你们整整一年就躲在家里吃这种肉？&rdo;

&ldo;也不是完全不出去，只是不常出去。那时候的人饿得没什么力气，为了保存体力，很多时候都窝在家里不出门。&rdo;穆雷说，&ldo;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1962年，粮食增产后，饥荒才得到控制和缓解。&rdo;

&ldo;那粮食危机解除后，我们还吃过这种肉吗？&rdo;

穆雷摇头。&ldo;没有了，食物丰富起来后，我们家餐桌上出现的就是普通的米饭、蔬菜和肉类。那种肉你爷爷再也没拿出来吃过。&rdo;

&ldo;为什么？&rdo;

&ldo;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只问过一次。你爷爷当时就沉下脸来，规定不准我们问关于那种肉的任何问题。他要我们就像从来没吃过这种肉一样，忘记这件事情，谁都不许再提起。我和你妈都不敢惹他生气，所以一直不敢再问。直到多年之后，你爷爷去世，也没把这个底交出来‐‐这肉的事就成一个谜了。&rdo;

穆东城皱起眉头，思索了一刻，说道：&ldo;爸，我不得不说，爷爷的这种态度，十分可疑呀。&rdo;

穆雷望着儿子，&ldo;你想说什么？&rdo;

穆东城迟疑了一下，说：&ldo;爸，不是我想说出来恶心您。您难道就没想过吗？这种肉，会不会是……&rdo;不敢说下去了。

&ldo;你想说，会不会是死人身上的肉？&rdo;穆雷明白儿子的意思，他叹了口气，摇头道，&ldo;我怎么会没想过呢？实际上，当时真的有这种人吃人的现象。有些人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就把一些新鲜尸体悄悄带回家……但是你爷爷弄来的这种肉，绝不可能。&rdo;

&ldo;您怎么能确定？&rdo;

穆雷说：&ldo;你那时太小，根本没见过饥荒地区的人。那时几乎人人都是皮包骨头，饿死的人更是像骷髅般可怕。哪来这种油脂丰富、膘实肥厚的肉？要是一个人身上还有这种肉的话，那也不至于饿死。再说了，要是你爷爷每天出去弄死人肉，能持续一年吗？&rdo;

&ldo;这倒是……那就真是怪了，你们天天都吃，一年算下来当吃下好几头大肥猪了。哪儿弄这么多肉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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