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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将他们放在了河畔一处小屋旁,直升机降落时河水被搅得一阵翻腾,几只长吻鳄显得很不开心。
阿彻还以为他们会直接到塞伦盖蒂国家公园,但是后来听秦修说才知道他们先到了格鲁美地自然保护区,这是个私人自然保护区,附近只有寥寥几家顶级生态酒店,就是帐篷营地也是五星级的标准,不是土豪根本没法消受。于是迎接他们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屋或者说茅草屋和屋外站立的戴着遮阳帽的络腮胡白人大叔。大叔似乎和秦修认识,秦修一下直升机就和对方来了个对抱。大叔看上去快五十岁的样子,不过阿彻也说不准,西方人普遍显老,更何况这位大叔胡子拉碴脸都遮了一半。秦修和大叔的交谈中阿彻得知大叔叫哈罗德。
“怎么,这次还带了帮手?”哈罗德大叔低头饶有兴趣地扫一眼蹲坐在秦修脚边,一身卷毛在直升机螺旋桨扫荡出的热风中风中凌乱的大金毛。
“他叫卷二。”秦修说。
“你好卷二,”哈罗德弯腰和他打招呼,“秦修能把你带到这里来,要不就是你真的很能干,要不就是他离不开你。”
“汪汪!”狗东西冲友好的男人摇着尾巴。这话我爱听。
一人一狗跟哈罗德进了屋子,屋子里拥挤又简陋,哈罗德把推窗全部推开,虽然依旧很热,空气倒是清新。蓝色的格鲁美地河和辽阔的草原风景在每一扇窗口延展。
阿彻好奇地听秦修和哈罗德聊以前的事,才知道秦修是学生物时和导师的团队一起来过塞伦盖蒂,哈罗德谈起往事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心搞生物的,你师兄弟们都跟着老师取样本做记录,就你一个人揣个相机鬼鬼祟祟到处跑,那时我就猜你肯定还会来我这儿!”
秦修那个时候一天到晚被导师骂是间谍,但是听哈罗德说起,似乎那位费舍教授特别希望秦修能从事野生动物保护研究的工作,费舍教授是猎豹这一领域的权威,那次来塞伦盖蒂是因为当地猎豹中开始流行一种致死率很高的病,费舍的团队来提取猎豹基因和病毒样本带回去研究对策。因为猎豹不比花豹云豹,它们的基因非常单一,一旦有病毒流行,整个猎豹群体都将受到威胁。
阿彻难以想象秦修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对着显微镜坐一下午的样子,把没能彻底麻醉的猎豹一拳揍晕在手术台上的样子倒是仿佛就在眼前。秦修虽然也不习惯那样的生活,但是却对费舍教授的工作有很高的评价:“没有老师那样投身野生动物保护事业的人,我这样的摄影师根本无用武之地。”他抬头道,“你也一样,哈罗德。”
秦修和哈罗德叙旧了很久,直到夜色降临,看样子是要在这边过夜了。哈罗德帮他们准备了改装的吉普车,本来还想帮他们联系一个当地的马赛族导游,但秦修拒绝了,阿彻知道那是因为自己。晚上大家简单地吃了点,秦修把帐篷和必需品装在车顶,阿彻在一旁打下手。
晚上睡觉秦修根本睡不着,躺在折叠床上,单手枕在脑后看着窗外,另一只手搭在床边不时揉他一揉:“沈彻,我们明天早上出发,别担心,我有准备简单的淋浴装置,你洗热水澡还是没问题的。”说着顿了顿,扭头看向他,“我都好多天没看你变人了。”
大金毛趴在地上抱歉地呜嘤了一声,澄净的月色下,秦修天然眼线的眼睛黑幽幽的,浓得深不见底,似乎和以前看上去有些不一样,不过还没等他看出个味来,北极熊就闭上了漂亮的眼睛君,转过了头去。
第二天一大早,秦修在哈罗德大叔罗里吧嗦的叮嘱声中上路了。车上有无线电和gps导航,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联系上哈罗德。
改装过的黄色越野车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奔驰,太阳像一颗巨大的蛋黄一样在草原的尽头冉冉升起,阿彻趴在车窗上,眯着狗眼望见了朝阳的轮廓下高高的猴面包树和两只徜徉在树下的长颈鹿,才真的有了一种脚踏非洲大草原的真实感。
秦修把车子停在一棵金合欢树下,他们带的便携水袋里储备了十公升的水,是日照加热的,但秦修嫌热得慢,直接发动车子引擎,把水袋放引擎盖上来加热,没一会儿水袋里的水就热了。把水袋和淋浴装置挂在枝头,秦修回头招呼狗东西,一看,大金毛在车子里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居然套上一条防水运动裤才羞涩地跑下车来。
虽然格鲁美地的游客很少,这会儿附近完全没人,但是没有遮蔽物光天化日之下还是比较尴尬,阿彻知道把短裤套狗屁股上不是很雅观,但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咬了衣服过去挂在树枝上,跳起来用嘴咬开水阀开关。
秦修靠在车边,看着逗比地套着短裤的卷毛大狗被一股股水流淋成一只湿漉漉的丑八怪,然后噗的一声,白烟还没散完,卷毛青年已经飞快地套上长裤塞好尾巴。套得真快,啥都没看见……
阿彻神清气爽地抖着两片湿乎乎的狗耳朵小跑过来,秦修坐进驾驶席,见狗青年四处在翻自己的帽子,发动车子淡淡道:“不戴帽子也无所谓,角马不会嫌弃你。”
平坦空旷的大草原正中,秦修手持望远镜站在引擎盖上。阿彻看得出北极熊的脸色很阴霾。
秦修阴沉着脸看了一会儿,跳下引擎盖,阿彻以为他要上车,秦修却兀自带着望远镜一个人往前面走。干嘛呢这是。卷毛青年一路目送秦修走到一棵金合欢树下,把望远镜往脖子上一挂,身手利落地就爬上了树。
阿彻见秦修长腿往树干上一蹬,一个借力手就抓住树枝,腰一挺,两条腿轻松勾住树枝,再一翻人就坐上去了。这么来回两三下,眨眼的功夫已经爬到最高处,阿彻看他跨坐在树枝上又用望远镜四下扫荡着。
“怎么样啊?”阿彻在树下问。
其实不问他也猜得到,他们已经在偌大的草原上驾着车子开了一上午一下午,没有角马,一只都没看见。
十分钟了,秦修还在树上不下来,阿彻有点着急,他感觉秦修一定是觉得没面子,有种要在上面坐一下午的惊悚感。
他试着也往树上爬了爬,我靠一点不好爬!且不说根本挂不住,就是好不容易爬上去了,一个重心不稳就又掉下来了。阿彻仰头望着坐在树顶的秦修,一边在树下棘手地绕着圈,一边喊道:“喂!秦修!找不到角马就算了!你拍拍别的啊!”说着举目眺望,不远处也有一棵大树,树上趴着一只花豹,树枝上似乎还挂着它的猎物,阿彻连忙喊,“你拍那只豹子啊!也是很好的题材啊!”
秦修看向那树上的花豹,一只咽气的疣猪挂在枝头,再一看,树下三只鬣狗正仰头垂涎地绕着大树打着转。
这一幕怎么有点……他思忖着低下头,下方的狗青年一面抓着头发,一面又绕着树没辙地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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