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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战报连连,林善信屡战屡胜,偶有失利,也会很快反扑成功。整个南疆反臣贼子已经扑灭差不多了。除了靠近原南流那一片区域外,听说八皇子就在那片地域,也是南疆守卫最森严地方。林善信手中几个大将都在那折损不少,善信几次查看地图,知道永宁城就是那个直入口,只要突破永宁就可大军横扫南流区域。一个小兵在帐外求见,说有信给主帅。善信正在研究沙盘,只是扫了下手,就有人把信放到书桌上。等研究完毕,善信拿起信,看了许久也不晓得是谁写,这笔迹似乎见过却又不一样。抽出信,眉头舒展,嘴角上扬,信纸抬头写着:“父亲大人,见字如面……千万不要告诉母亲,请父亲大人放心,我们会代为照顾母亲安康。”后面署名:儿、故彰,还有两个歪歪扭扭字迹,应是初学,写着:故明、吉儿。出征四年,没有一字一句写给无尤,不是不想写,是不敢写,怕一旦写了心中那块本很坚定地方瞬间坍塌,再也承受不了自己已经离开无尤那么多日日夜夜,怕自己会忍不住要悄悄潜回京城看一看她,哪怕是远远一望也足够。所以善信不写,身为主帅,绝对不可以随性而为,不可以罔顾手下兄弟们性命。以前他还不是太清楚,如今他深深理解了祖父话:百姓把这些人送到自己手下,自己就要为他们性命负责!如今看见故彰已初有成绩字,忽觉得无尤把孩子们照顾很好,就如当日她那一句:“我等你。”便什么都说清楚了,她会安然地等着自己回来,无怨无悔。“主帅!”韩将军走进帐子。“韩大哥,坐。”善信坐了下来,问:“查清楚了吗?”“永宁城守城将倒是一般,军师却了不得,叫林湛卢。”韩将军说出这个名字后,看向善信,面色一如平常。“不在意料之外。”善信点点头,除了他还有谁能让永宁固若金汤呢。“主帅,如何打算?”韩将军问。“永宁北门外一片荒漠,没有掩盖,我们便在北门外十里驻扎。准备攻城!”最后四个字善信说很缓,却决心已下。“好,属下通知大军即日开拔!”韩将军说罢,就转身出帐。善信撩开帘子,看着永宁城方向,道:“三哥,你我终于还是躲不过这一场狭路相逢。”永宁城内,守城汤将军来回地踱步。就在两个时辰前林善信军队已经在十里外驻扎完毕。如今他手中六军已经就位,只等攻城。林湛卢坐在黄杨木圈椅上,一手拿着折扇轻敲,一手托着茶杯看着茶叶形状,含笑。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林湛卢不知为何却突然开心了起来,也许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本以为林善信一出征就会直奔他而来,却不想整整四年,那混小子整整拖了四年才肯来攻打永安,他明明早就心中有数,却一次次派别人来试探,如今等不及了吗?还是朝堂已经在逼迫了?汤将军看着林湛卢翡翠扇坠,一晃一晃,明明是如此紧张时刻,这家伙却总是沉稳地让人害怕。这都六军逼近了,他却还摆出一副风流倜傥当世公子样,真生生让人没了脾气。五日后,岳老二带着第一拨人半夜攻城试探,一千人损一百而回。带回消息,城墙用云梯需费时,而城楼守备森严,就算上得了城楼,还不见能有机会开得了城门。十五日后萧前锋带领一百人在永宁城外来来回回地走,走了十天。汤将军看着这些人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人家只是每日早上来原地踏步,晌午过后又折回,晚上又来,人定时分在返回营地。不打也不反应,就是日日来来回回地走,把城楼上守军弄晕乎不已,不知道这些人要干嘛。第十一日,一万人突然在人定时分兵临城下,刀剑火铳齐鸣,厮杀声四起……城楼兵勇正是换班时刻,一看这架势才道:坏了。忙加重守卫,可是就在子时,攻城突然撤兵,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所有人都退回到黑夜中。林湛卢站上城头,眺望,却被一箭擦着脸颊射断了一缕头发。林湛卢取下射入城楼柱子箭,一张白纸上相约三日后午时相见于城门之下。湛卢看向黑夜中那一晃而过银色战袍,唇边含出一抹暗笑。他弟弟,四年磨练已经把兵书运用出神入化了,几次试探,一次比一次深入,却心中明白林湛卢早已看破,如今这一见要和他割袍断义吗?还是仅仅叙旧呢?三日后,林善信单骑赴约,一人一马。永宁城门紧闭,不远处,就看见一个现搭帷帐,四面都是七重白纱,随着风飘荡。帷帐中一个身着苍青色长袍俊朗男子正坐在中央,手边还煮着茶,茶香四溢,正是碧螺春。善信下马,他今日也是一身水色长袍,信步走进帷帐之中,对着男子颔首行礼。男子微笑,示意他坐下。然后才徐徐把煮沸热水冲入新取茶壶,却只冲一半,然后等茶被滚烫水激出馨香,把茶水倒在两个青瓷小杯中,才将水又倒入茶壶,然后把茶杯推到善信面前。善信一直在注视他这一系列浑然天成动作,就如两人不过是在京城府中。“三哥,好兴致呀。”善信率先开口。“先尝一下,头一次做,不甚很熟。”林湛卢等着善信端起品尝。善信端起杯子,先闻了一闻,然后轻抿一口,含在口中,半晌才喝下,道:“不是新茶。”“还是四年前,你在顺天府给我那罐,一直没有喝完。”林湛卢道。“祖父在五年前腊月走了。”善信淡淡地道。“哦。”林湛卢仅仅用了一个字示意他知晓。“之前分了家,三哥那份现在在我手中,由家中经营,等三哥回去全数奉还。”善信道。“四弟费心了,能不能回去,两说吧。”林湛卢没想到善信会说家事。“大哥知晓是三哥破了他防御,连连说好,觉得若是你,便不算输。”林善信继续道。“大哥奇才,我实在佩服。”林湛卢笑了下。“去年阮姨婆也走了,走很安详。”林善信道。“安详就好,如今该走都走了,甚好。”林湛卢继续喝着茶。“如今就等三哥回家了,三哥外面千般好,玩累了,就回去吧。”善信很希望他会答应。“该走都走了,该去都去了,该省都省了,我如今不过是个多余人,家又在何方呢?”林湛卢笑着,却让善信心慌。“我一直都在等三哥回家,三哥是林家人,自然还是回林家。西院一直在打扫,听说碗莲年年都会开,就等三哥回去。”善信想着无尤必然把西院弄花繁叶茂。“四弟,真觉得一切还可以回头吗?”林湛卢抬眼问善信。“为何不可?”善信反问。“千帆过后,你让我回头,让我放下,还不如让我死在这战场上痛快。”林湛卢笑指帷帐外,然笑了起来。“死也许容易,但是既然生了,就不要辜负上天给你一切,不要轻言。”林善信盯着湛卢道。林湛卢撑起手臂,支着下巴歪着头看善信,好看眼含着淡笑,道:“你为何还如幼时一般倔强?”“谁都有一些坚持,这种倔强也许就是我坚持吧。”善信含笑看着清瘦湛卢,心一阵阵地揪着难受。“我该怎么办呢,拿你怎么办呢?我以前最喜欢对无尤和为用说,如今我却想对你说。”林湛卢伸手抓住善信左胳膊,问:“可好了?”善信一惊,那左臂伤只有极少人知道,而湛卢竟然知晓,盯着他,慎重地点点头。“不必紧张,是你那支箭射断了我发,所以我才知晓。你真是太不小心了,身为主帅,怎么可以不顾安危呢,祖父就是这样教你吗?”林湛卢收回手,扫了眼善信胳膊,把一瓷瓶放在他面前,“日日坚持,至多十日就可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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