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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润如玉的男子变了脸,有力的手臂桎梏住安歌的细腰,将两人的距离强行拉近,呼吸在初冬的空气中缠绕又分离。
安歌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微微侧头,男人身上天生的掠夺性被嫉妒和占有欲一步步激发出来,陆允之像换了一个人,用炙热的,危险的眼神盯着心爱之人。
“有了这笔钱,你到哪里都可以生存,就不必如当初一样,委曲求全,口是心非的留在我身边了,你选择在柳府大闹,是为了让我祖父厌弃你,觉得你是个祸害,结果他没有,于是,你昨日又故意闯祸,特意派人告知了周管家,希望我祖父能罚你出府,最好连幽兰府都不能回去!对不对?安歌,你想离开,不必如此,只要我不喜欢你了,我祖父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可是,安歌,你仅仅是因为想离开陆府去生活,还是怕留下会喜欢上我?”
他将头偏到与安歌一致的方向,缓缓低头,喉头滚烫。
安歌胸脯高低起伏不平,咽了口口水,小声道:“你先放开我。”
陆允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十分霸道,“不!你今天最好别再用谎话来骗我!”
安歌咬着牙,闭着眼,稳了稳心神,“陆允之,人的一生能爱上几个人?”
陆允之一愣,他没想过,可是,他明白安歌的意思,但是手就是不想松开。
他低低回应,“我可以许诺自己此生只爱你一个人!”
安歌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陆允之松开手,改为轻轻拥抱住她的身体,好像怀中是缕青烟,一不小心就会消失不见。
安歌泪眼抬眸,“陆允之,我以前和你一样,面对爱情的降临执着,勇敢,无畏,甚至霸道,天真,坚信自己会始终如一,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发现自己的精神快要分裂了,我对顾源的爱从未改变,可是,对于南宫玥却有了另一种不同的感情,我分不清自己是因为他像顾源而喜欢他,还是真的喜欢上了他。”
陆允之眸色一暗,感到心口一阵疼痛,额头相抵,打碎了清高的眉眼,哑着嗓子问道:“那我呢?”
一行清泪溢出安歌眼眶,她哭喃着,“对不起,陆允之,对不起,你不要逼我了,我真的快要疯了!我的心只有巴掌那么大,放不下这么多人,对不起,求你了,放我走吧,我真的承受不住了!”
如果活着只是为了品尝世间百般苦楚,死也是种解脱。
可是,连死都不能自己做主的人,又该如何活着?
安歌的痛苦不是简单的失去挚爱,或是对谁亏欠,她对南宫玥的感情复杂到自己都不敢去想,一想到他的脸,就会觉得对不起顾源,对不起过去许下的至死不渝的爱恋,而陆允之,随着一次次的相处,她被这双带着紫色星芒的眼睛温暖着,充满宠爱的注视着,她贪恋这种温暖,同时每一天都在内疚自责中度过,为什么要搅乱这池春水?又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
撕裂,用这个词来描述安歌现在的状态再符合不过,从外形来看,她还是她,身体,头脑,从未改变。
但是,灵魂深处,已经被撕裂成好几块,一部分留在过去,留在父母和顾源的爱意里,留在失去的痛苦里,一部分留在失忆前,留在失而复得的妄想里,留在朝夕相处的纠缠里,一部分留在失忆后,留在情有独钟的宠爱里,留在心有亏欠的挣扎里。
安歌哭得厉害,身体好像没了支撑,她软糯的声音变成呜咽,“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人生除了感情还有很多东西,可是我好像触犯了天条,罚我尝遍七情六欲之苦,永远轮回在爱不得恨别离的怪圈里,现在,我累了,真的累了,离开你们,离开这里,我只是个普通人,就让我走吧,要不然,陆允之,你动手杀了我吧!死,死不了,活,活不下去,我该怎么办?”
她真的崩溃了,凄婉如风,声音嘶哑。
陆允之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他闭上眼,轻声道:“好,我放你走。”
安歌紧紧拥抱住陆允之,哭得更厉害,“陆允之,我没有想骗你!事情如何到了今日,我也不知道,你原谅我,我没有办法报答你!”
陆允之眼中含泪,柔情一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温声道:“傻瓜,骗就骗吧,也是我愿意的,原也不用你报答,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快乐了,真的,我很快乐……”
他的声音渐渐变低,附在安歌耳边,温言细语,“答应我,好好活着,人生不应用来悔恨,失去固然痛苦,但好在曾经拥有过那些美好的感情,它们存活在记忆里,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消失殆尽,你不能因为失去它,就否定它来过,否定那些人曾给你的真心,更别辜负了自己曾经的付出,不论是谁,我想,爱你的人,都希望你能幸福,没到闭眼那天,你永远不会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人生苦短,人间情长,就像你说的,人生未必全是感情,还有其他重要的东西,你不必执着在情爱里,现在去另一番天地里,找寻你的意义吧,哪怕只是简简单单日升月落,做些能让自己心安的事情吧,别难过,你看微风轻抚,阳光温暖,今天是个好天气。”
安歌泣不成声,仰着头,想将眼泪憋回眼眶,可是泪水全部流下来,淌进脖颈,她喃喃泣语:“陆允之,你是最好的公子!”
陆允之亲吻她的额头,小心翼翼,极尽温柔,“嗯,我知道。”
可是,你并不想要。
——
安歌终于离开了京城,走出城门时,回头望去,恍若隔世。
人生中刻骨铭心的记忆发生的时间其实很短暂,但是它们会在漫长的岁月里一次次重放,直到肉体死去,这是自然,就跟天亮天黑一般,不必强求自己忘记,也不要心怀遗憾,记住,去者要放,来者要惜,该怀念怀念,该前行前行,不是所有人都去同一个地方,能同行一段路已是缘分,缘散,就好好走剩下的路,最终,茫茫大地上,终有一条属于你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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