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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叔?”小思睿笑嘻嘻的蹲在马车上,“小婶婶?”沐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小思睿,然后一本正经的摸着下颚道,“堂堂大邺九千岁,什么时候返老还童成这样了?看着都不像是男孩子?”她以手肘忖了一下沈言,“你们提兰人,小时候都长得像个女孩子吗?”沈言蹙眉,“这是小思睿吧?”“思睿?”沐瑶倒吸一口冷气,敢情这孩子她张大嘴巴,“你该不是赵无忧和穆百里的女儿吧?”小思睿张开手,“小婶婶,要抱抱!”沐瑶干笑两声,面颊绯红,不过这奶声奶气的小婶婶,叫得人真是浑身舒畅。沐瑶一把抱起小思睿,这丫头快速圈住了她的脖颈,然后乖顺的在沐瑶脸上啄了一口,“小婶婶真漂亮,睿儿好喜欢小婶婶抱!”我想娘(1)“小婶、婶婶也、也喜欢你。”沐瑶羞得满脸通红,虚荣心被这小丫头填得满满的。不愧是赵无忧和穆百里的女儿,真当是有这二人的遗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走哪都能讨人欢心。说这话的时候,沐瑶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沈言。可沈言好像压根没去听他们的对话,他视线一直落在马车处。他想上前,可又不敢伸手去撩车帘子,仍是老老实实的守在马车外头等着。终于有一双手伸了出来,慢慢的撩开了车帘。有人影从马车里出来,落在了沈言的跟前。漆黑的袍子在夜色里愈发暗色如墨,唯有那衣袖口的几朵梨花显出少许鲜艳之色。褪去了曾经的浓墨重彩,不再是当年那个生杀在握的大邺九千岁。只不过虽然卸下了大权,可这周身的不怒自威气势仍是让沐瑶的心神紧了紧。试问这天下之人,谁不怕当年的九千岁穆百里呢?死在穆百里手中的人,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东厂这一百零八种刑罚,更是教人毛骨悚然。穆百里站在月光里,面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黑袍之下,清冷,消瘦。五年不见,他褪却了昔日的温润,凤眸虽然依旧清润,却不再有任何的神采,唯有在看向小思睿的时候,眼睛里才算有少许微光流淌。沐瑶想着,没了赵无忧的穆百里,约莫就跟人没有了魂魄一样吧!如果有朝一日沈言离开了她,她大概也会变成穆百里这样,失魂落魄,不知道此生还能魂归何处。看这情形,穆百里还是没能找到赵无忧!沐瑶心中唏嘘,却不敢吭声,只是缓缓放下了怀中的小思睿。“兄长?”沈言鼻间酸涩,“多年不见,兄长还好吗?”多年不见,本该最熟悉的人也变得有些淡漠疏离,变得逐渐陌生。多少话语哽咽在喉,一时间竟真当无从说起。犹记得昔年风华正茂,想起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何等的恣意傲然,而今唯剩下两袖清风,满肠愁绪话别离。怎不教人唏嘘?穆百里站在那里,瞧了一眼跟前的茅屋,虽然简陋但也还算僻静。瞧着那在夜风里翻飞的红绸,让他想起了自己当年跟赵无忧成亲的画面。多少魂梦红衣女,嫁衣如火各天涯。赵无忧肤白如玉,是以穿着红嫁衣的样子格外的好看,衬得她素白的面色带着少许桃花之颜。想着想着,便是心痛如绞,多年如一日的心疼难忍。穆百里一声轻叹,“诸事顺遂,唯少一人。”沈言便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太傻,少了赵无忧,穆百里能好得了?这些年的颠沛流离,不就是为了一个赵无忧吗?问这话,等于戳了穆百里的心窝子。好在穆百里已经习惯了,饶是心痛如绞,面上依旧不改颜色。他牵起小思睿的手,眉目间晕开淡淡的笑意。孩子抬头看着父亲,眉头微微蹙起,像极了她的母亲赵无忧。气氛有些尴尬,霍霍忙道,“郡主快别愣着了,千岁爷这边请!”沈言和沐瑶这才回过神来,沈言道,“兄长请,此处简陋莫要见笑。”“这是好事。”穆百里道,“昔年我匆匆离开东厂,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你的身上,是我对不住你。如今你能全身而退,我深感欣慰。朝廷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想要的也不过是一间茅屋两相依偎罢了!”他干脆将小思睿抱在怀里,坐了下来,“能看到你成亲,真好。”“能等到兄长回来主婚,才是真的好。多谢兄长归来!”沈言牵起沐瑶的手,“就请兄长在上,受我夫妻二人一拜。”穆百里清浅的吐出一口气,“我这厢来得匆忙,未曾备下贺礼,来日必定补上!”沐瑶忙笑道,“不打紧,千岁爷能来就已经是最大的贺礼了,不消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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