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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尸体失去支撑,从直立状态变得东倒西歪,少顷,当中有声音在说:“是你。”
&esp;&esp;阮筝汀忍住逃跑的冲动,但很慎重地没有回答。
&esp;&esp;患者的认知和记忆构成种魇的所谓认知和记忆,思维走向高度统一,患者极易深陷其中,相信它们就是死而复生的、真实存在的个体。
&esp;&esp;有时候,连前来调试的向导也会迷失。
&esp;&esp;最近那只种魇往前迈了一步,轻飘飘地叹过一口气——可它胸腔的位置连骨头都没有了,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带着很重的混响。
&esp;&esp;它问着:“你依然觉得我们是虚假的吗?”
&esp;&esp;阮筝汀不想被它牵着思维走,但很在意那句依然,皱着眉把问题抛回去:“我们见过吗?”
&esp;&esp;“当然,”它笑起来,大概是笑着的,但它半张脸都爬着一层极薄的软珊瑚,像是虫巢不断耸动的横截面,“2619年5月18日,择尔希星区,黎城;2622年8月21日,海沽星区,平崎港。”
&esp;&esp;“我见过你的,”它声音极力温柔下来,像是喟叹,又像在纵容不听话的幼童,“崽崽。”
&esp;&esp;它身后,那些七倒八歪的尸体重新动起来,嘴部张合,群语组成蛊惑而亲昵的语言,在这片半涌动的水域里重复响起——
&esp;&esp;它们说:“我见过你的,崽崽。”
&esp;&esp;阮筝汀毛骨悚然,心口的位置骇得快要炸开。
&esp;&esp;他想要先远离这个地方,却在折身的瞬间猛地撞上逡游而至的鱼群。
&esp;&esp;那些小鱼从他身体里源源不断地穿过去,鳞片扯出莹白络丝,有的又在吸收中化作小型鲨类。
&esp;&esp;它们像支悍勇无畏的军队,支起尖刃状的偶鳍,摆尾重新冲向了密密匝匝的种魇。
&esp;&esp;蓝羽肥啾
&esp;&esp;喻沛醒后,熟练地撕开茧巢掀被下床,又回头替人掖好被子,走去洗手间鼓捣过一阵,含着牙刷时才反应过来——
&esp;&esp;他能看见了。
&esp;&esp;镜子里映出自己稍显颓然的脸色,左侧下颌被阮筝汀按着刮胡子时不小心划拉出来的细小伤口,以及发顶翘着尾羽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肥啾。
&esp;&esp;“原来就是你,”他把精神体小心地抓下来,放在洗手池边,探指戳过它头毛,半真不假地狠声道,“每天在我头顶做窝!”
&esp;&esp;肥啾蹦哒过几下,歪歪脑袋,扑腾着翅膀绕过他,啁啁叫着,从窗口飞了出去,明目张胆逃逸了。
&esp;&esp;精神体看上去十分精神,阮筝汀却没有醒。
&esp;&esp;喻沛感到有些奇怪,但回客厅再次粗略检查过对方状态后,发现那人的确没什么异常。
&esp;&esp;肥啾是在他抱肘弯腰研究外墙图案时飞回来的。
&esp;&esp;它落在窗台上,把颈部的毛竖起来,像是戴上条蓬松的围脖,两只小细脚跳来跳去,蹦哒着人类看不懂的舞步。
&esp;&esp;这是一只辉蓝细尾鹩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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