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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他突然挣扎扭动,脸色变得乌青,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嘴唇嗫嚅,嘤嘤嗡嗡的喊着:“壤哥救我,壤哥救我……”手伸出被子,在半空中乱抓,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就在他床边的他的父母先王壤向他靠了过去,一人抓住他的一只手,柔声细语的安抚他,“妈妈在这呢!”“爸爸在这呢!”“你别害怕!”有他父母在他的身边,与他还没有超越诸如朋友、玩伴这种关系的王壤,显得有点多余。王壤走去床边的另一侧,没有再靠近,隔着半张床的距离,担忧的望着他。他没有从他父母那里得到抚慰,还在嘤嘤嗡嗡的喊王壤救他,手从他父母的手里挣脱,还在空中乱抓,把他们当成噩梦的一部分,扭动着身体躲避他们。“看来只有我能安抚得了他!”王壤如是想,“那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他躺坐在床上,挨近他,抓住他的手,温声说:“褚绪!我是王壤,我在这,你别怕……”他没有挣开王壤的手,反而紧紧抓住,揣进怀里,听到王壤的声音,便不再梦呓,睡的稍稍安稳了一些。他父母见状,明白过来只有王壤能安抚得了他。褚母一心只求他能得到抚慰,对此只有喜没有忧,留王壤陪着他,还几番感谢。褚父虽然也留了王壤,但脸色不太好看——自他知道了宝贝儿子的性取向,便开始草木皆兵。王壤留了下来,与他呆在同一个卧室,躺在同一张床上。待到他父母离开,卧室里只有他俩,夜深寂静,王壤从满心担忧之中分了分神。在那个时候,只有在那种情况下,王壤才有资格守在他身边。王壤有些自私的想,这样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借着四下无人,王壤在他柔软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只是短暂的肌肤相触,浓稠的幸福注满王壤的胸腔,就像是从巨大落地窗注入卧室的金黄月光,满得要挣破困缚,哗啦啦溢出去。王壤的吻深沉,却又小心翼翼,他的脸颊上留下一个轻微的红痕,红痕上覆着一层浅浅的口水。口水很快干涸,红痕很快消失,四下无人,而他睡着,正在受噩梦侵扰,皱眉抿唇,睡的不安稳,但没发觉王壤亲了他。没人知道他亲了他,没人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他的幸福是孤独的。他的悲伤应该也是孤独的。四年了,禇风的噩梦没有断过,虽然后来还有过半夜惊醒的情况,但比之以前好太多。王壤不知道他每晚做的噩梦是不是一样的,具体是什么样的,也无法体会噩梦中的他的恐惧,但他知道他要什么。现任7八点即将到来,闹钟一响,禇风就会醒,在他醒来之前,王壤转了个身,背向他。王壤想着,如果他离开自己,会不会过不好?王壤私心里希望他过不好,那样他可能就会发觉自己的好。可如果他能过好,甚至能过的更好,他又会真心祝福他。闹钟发出咔哒一声,来到九点,王壤还没睡着,维持一个姿势躺着的身体变得僵硬,可是身后的禇风不声不响没起床,他在干什么?有没有看着自己?有没有埋怨自己背对着他?情况不明,他不敢妄自动弹,怕他发现自己是醒着的。时间在闹钟发出的嗒嗒声中慢慢往前移,卧室里除了这点声响,再无其它,寂静的有点可怕。王壤憋着一大泡尿,尿囊胀痛,慢慢的有些躺不住。当他开始觉得这样躺着太没意思时,便唰的睁开眼睛,叹息一声,坐了起来,随之下了床,强迫自己不看禇风,漠然的从床边走过去,去往卫生间放水。头天晚上应付激烈的战况,他的老二功不可没,难以避免受到伤害,上面一圈红,尿起来还有点疼,少于三四天恢复不了。他想这样挺好,免得他回到b城还想着跟禇风做那种事。尿完了,他下意识往回走,走到卧室门口,才想起禇风还在卧室,于是又退回了卫生间。做什么呢?洗漱吧!先刷牙还是先洗脸?牙膏在哪?牙刷又在哪?心里不舒坦,做什么都不得劲。卧室里还是没有动静,禇风还是没有起来,他想着他为什么不起来?难不成是睡着了?他后悔出来之前没看看他有没有睡着。他不想回去,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几率禇风是醒着的,他都不敢冒这个险,他怕自己忍不住揪住他问头天晚上的问题。他在沙发上躺了下去,沙发上长了刺儿,叫他躺不住。他想着禇风会不会也肚子饿?反正他的肚子饿的咕咕叫。他煎了两个荷包蛋,焯了两片青菜叶子,和进煮好的两碗面里。荷包蛋煎的有点老,好在菜叶子碧绿,还能提吃的欲望。有了去找禇风的正当理由,他去往卧室的脚步轻快。来到卧室,去到床边,看到闭着眼睛拿不准是梦是醒的禇风,他却踌躇了起来。该怎么叫他起床呢?以前怎么没觉得叫人起床这么难?“禇风,起床了!太阳晒都屁股了,还不起床?”这样说会不会太俏皮了?他正在犯难,禇风自己醒了,眼睑上的长睫毛像小伞一样倏而打开,露出里面黑亮澄澈的眼睛。禇风的眼睛是杏核状的,中间圆圆,眼尾尖尖,瞳仁大而眼白少,专注的注视什么人或什么物时,大大的瞳仁里缀着数不尽的星星,非常灵动火热。被禇风这样注视,他的嗓子眼发紧,不由的想亲亲他。可那种时候,他怎能能这么做?他偏开了头,漠然道:“起来吃早饭了!”说完就站了起来。“别走!”禇风憋着一泡尿,早盼着他来找自己,怎能放他走?抓住他的手,凄凄哀哀的说:“我……我腿软,起不来,你能扶我去上厕所吗?”用后脑勺想也知道禇风为什么腿软。听到这个消息,他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回头去看,看到禇风臊得通红的脸。确定就是他想的这回事,他又有些得意。在这种时候,可以说一些俏皮话,比如:“老公是不是很厉害?”或者“还想这样再来一发吗?”如果禇风想,他非常乐意。除了第一次和这一次,他俩之间在这种事上一直由禇风掌握决定权。禇风对这种事的需求时而冷淡时而热情,热情时也不会太过火,瞅着自己受不了了,会跟他说。听到禇风说受不了,他不会勉强,提前丢盔卸甲,鸣金收兵。他不是没想过,禇风可能是在欲迎还拒,嘴里说不要,其实心里还想要,而他之所以还是依着他,是怕伤到他。这一次,禇风也说过他受不了,说的时候,本就蓄着泪光的眼睛里挤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原本羞羞答答不好意思出声,竟不管不顾放声大哭。当时的他在盛怒之下,因为无法自控,也因为想惩罚他而故意为之,所以没有顺从禇风。当他把禇风扶下床,看他因为这样腿软得站着都为难,他的一点得意风吹云散,全换成心疼。而第一次,他被极度渴望冲昏了头,完全不受控制,结果禇风气息奄奄的被他抱进医院,在医院里戴了几天呼吸机。禇风满身伤,伤的都不重,伤的重的是心里。他的情绪低落,到无法维持正常的心率,不戴呼吸机,便无法提供大脑足够的氧气。他对那次极度后悔,即便后悔,私心里还是非常想栓住禇风。当禇风的伤口清理完毕,神情呆滞的躺在病床上,他握着他的手,伏在他耳侧,貌似诚心诚意的向他道歉向他保证自己会负责,心里则因为可以对他负责而无比欢喜。他对禇风提了好几次要对他负责,禇风一直保持缄默,不置可否,出了院,也无任何抗拒的接受他的安排,于是他自私的当他同意了,于是他俩同居了。禇风为什么会这样,他猜禇风大约是心灰意冷,做什么都无所谓了,即便如此,他还是想拴住他。不管他情不情愿,开不开心,他都把他拴在了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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