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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珑讪讪收手，小声道：“哦。”淮璇玑道：“那么这山中藏的，未必就是猛兽鬼怪，十之八九，是人。”凌珑听到淮璇玑的推断，顿时胆子大了起来：“谁这么丧心病狂啊！出来，让老娘看看是什么货色！”霍子臻在她耳边低声絮语：“有个故事，叫作四鬼抬轿，听过没有？说上山的时候是四个人抬着一顶火红的轿子，下山之后，就是四个花花绿绿的纸人，和纸糊的白轿。山上有一群鬼在支着锅子烧肉汤喝，锅里热气沸腾，还有发丝儿……这轿子就是抬着活人上山给鬼吃的呢。”他气息悄悄在耳侧微痒，凌珑身上细密的倒刺层层叠叠浮起，沁凉冰意从后脊背扩散开来，让她当即捂住耳朵：“好了别说了。”霍子臻收嘴，他其实很担心凌珑，但是又不好直接说出来，只要用肩侧靠了靠她，凌珑伸手打他，反被他握在掌中。她手心满是沁出的密密冷汗，釉白软凉如瓷，他想抬起她手掌，凌珑收回手去，瞪着他，做口型：“别说了。”霍子臻：“你要是紧张，可以一边呼吸一边说话。”凌珑照做了，结果发出了一声猪叫。其他三人被她逗笑了，霍子臻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淮璇玑悄悄学了一下，果然一边呼吸一边说话只会发出猪叫。凌珑追着霍子臻打，二人绕圈几周，终是霍子臻连连告饶：“跑不动，跑不动，随你打。”凌珑收手，总想着他的脚伤和他的亡母，“哼”了一声便作罢，想着迟早还了他这份恩情，打他也能畅快些。淮璇玑道：“凌姑娘不急，这鬼吃人的传说不可信，鬼要是也要煮汤吃肉，必然要点柴火，可是传说鬼又怕火，既然怕火，怎么煮汤吃肉？民间传说，不足为信，多半还是以人诓人。”凌珑这才真正勇起来，双手叉腰高耸胸部，向霍子臻挑衅道：“就是！”霍子臻不以为意，瞄了一眼，道：“哦。”几人在这边说说笑笑，地上的符咒散发着幽兰的光，散落于无人看见的角落，若隐若现。再往上便是孤绝的一脉细峰，众人歇息过后，不敢大意，循着地上白骨踏出的小径，慢慢往上。凌珑：“我们走了这么久，也没见什么猛兽。”金不换早就注意到了，但是没有说破，因为极有可能这所谓的“猛兽”并非走兽，而是飞禽，所以时不时观望天空，但也并无发现。霍子臻也有此想法，飞禽筑巢于树间山洞，附近当有抖落的羽毛，但是走了这么久，毛都没有，一般的山兔獐子也绝迹，虫鸣倒是未绝，真是奇怪。若是飞禽唾液有毒，按理来说那些被断喉的村民也该只剩白骨，若是无毒，那些白骨又怎么解释？再者，对于闯入自己居住地的五人，为什么没有冲出来发动袭击？足迹渐渐清晰，焦味慢慢逼近。霍子臻手里拿着斧子，劈开一道烧焦了的蕨类高植，天光毕现。霍子臻拿手挡住，眼力过人的花水漪率先发出惊呼：“凤凰？”凤兮凤兮我也求凰凤凰木植株高大，树冠横展，浓密阔大，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一只光华璀璨火羽金翅的巨型大鸟栖息在峰顶的凤凰木下，双目如一抹流光，似瞑未瞑，令人心生凛然，不敢逼视。尖喙如金，似有阳火吐露，灼尽世间邪祟。凤凰木前一片焦黑，烟熏火燎，寸草不生。花水漪心道：“怪不得那些人只剩白骨，原是被灼死。”而凌珑终于悟了，霍子臻一直以来的那种璀璨光华之气，与这鸟如出一辙，怪不得他喜欢金色黄色大红色，当真是一只男凤凰，插对翅膀就能和这凤凰双宿双飞了。淮璇玑又想起乐氏的传说，以琴召唤凤凰荡涤邪祟，本以为是乐氏王朝的史官瞎说，没想到真有其凤！金不换则面无表情，如果真是凤凰伤人，那么夜辉石又从何而来？如果真是它喷火灼伤这群白骨，为何又对村民只是断其喉舌？众人虽然各有所思，但是都屏声凝气，唯有霍子臻眼中燃起熊熊烈焰、声促气疾。关于乐氏的传说如倾海搬山似的在脑中激荡，他也曾怀疑过乐氏帝王一向昏庸，凭什么建立基业、封侯九渊、历经百年繁华，如今亲眼见之，才深信不疑，对自己的复国事业欲望骤然野火燎原般燃烧起来！但问题是——一名灰衣女子从凤凰木上翩然降落，手中的骷髅铃铛听起来毛骨悚然，她慢慢靠近五人，面容逐渐清晰——“魏鸢！”魏鸢十分得意：“不错，是我，小姑娘眼神不赖，不愧是我的师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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