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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谢朓一时没有说话，脸色阴晴不定，弄得谢芳菲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卷铺盖走路时，谢朓才长叹了一口气，徐徐说：&ldo;芳菲，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句话说得再好也不过了。也罢，你是什么人又有何关系，人生亦不过短短数十载，乱世里人人朝不保夕，颠沛流离，哪里还有精力去管你这么多的琐事。你要是走了，我到哪里去找你这么一个精灵古怪，满口辞藻警句的人伺候去。你也不用回下人房了，就搬来我这个听风院和我一块住着吧。&rdo;

谢芳菲听得这番话简直是喜从天降，自己刚才还在打量着怎么熬过这一难关呢，实在不行，还作了痛苦流涕，磕头哀求的心理准备，万万没想到谢朓非但没有责难，反而更为器重了。可见老祖宗说的话果然不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己最近难道真的否极泰来，走运了？所以才会逢凶化吉，有惊无险？其实也是芳菲运气，谢朓之所以这么处理，和他本身诗人气质有关，性情中人，大而化之，许多事情都不怎么在乎。这事就算这么过了。

&ldo;芳菲，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划船喝酒怎么样？&rdo;自从谢芳菲住到他的听风院后，谢朓对谢芳菲的态度有很大的改变，事事都和她讨论商量，态度亲昵，完全不把她当下人看待。谢芳菲对这种事情从来都不作无谓的猜想，她向来是行动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芳菲一听划船，想起初次见到谢朓那艘高大华美的大船时那种羡慕惊叹的感觉，心痒难耐，忙说：&ldo;好，好，我们今晚不但要划船喝酒，还要去逛秦淮河边的青楼。公子，你说好不好？&rdo;十里秦淮，艳名远播，红尘中一等一的胜地。谢芳菲早就想去瞧一瞧热闹，一直苦无机会。

谢朓吓了一跳，瞪大双眼：&ldo;什么，你一个女孩家要去逛青楼？太放肆了。&rdo;谢芳菲软语哀求：&ldo;公子，我扮成你的随从不就行了。公子，带我去吧，带我去吧。&rdo;一个劲地怂恿。谢朓摇头：&ldo;不行不行，万一传出去，简直是谢府的一大笑话，我是绝对不能带你去的。&rdo;

谢芳菲仍不放弃：&ldo;公子，你放心好了，绝对不会传出去的。上次我扮成书童跟你去鸡笼山赴会，不是也没人看出来吗？我们又不是去寻花问柳，有什么要紧的。咱们规规矩矩地喝酒说笑，看美女唱歌跳舞可好？其他人怎么会知道我是女孩家，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自然没事。&rdo;她心中暗想：就是看出来，又有什么关系，还能把我吃了。

谢朓无奈地瞪她，故意冷着脸说：&ldo;死缠烂打，又是这一招！你好歹也换一个新鲜一点的。&rdo;说完，自己却笑起来。

谢芳菲也跟着笑说：&ldo;谁叫这招百试不慡呢。公子，怎么样，怎么样，咱们去吧，去吧！我可想去了，公子，你就带我出去见见世面嘛，我求你了。&rdo;双眼睁得大大的，一脸渴求地看着谢朓。拉着他的袖子纠缠不休，不肯放手。

谢朓见她难得露出的小女儿神态，又娇又痴，愣了一下，随即伸出手，在谢芳菲脸上拍了一下，笑说：&ldo;那你可得哄得本少高兴了。本少心情一好，说不定就带你去了。&rdo;谢芳菲忍不住欢呼一声，忙站起来，又是端茶又是捶腿，说：&ldo;公子，这茶是不是有点凉？我这就给你换去。&rdo;她伺候谢朓，一向懒懒散散，从未像今天这样殷勤周到过。

夜幕降临，星河影动，秦淮河两岸的灯火如繁花盛开，星星点点，倒映在水中，像是玲珑剔透的水晶宫，美不胜收。谢芳菲坐在船上左顾右盼，目不暇接，兴奋得手舞足蹈，挥着手大声说：&ldo;公子，咱们早就应该来的。你看，你看，多漂亮呀！坐在船上，到处火树银花，人像在画中游，实在太享受了。&rdo;

谢朓没想到她这么高兴，笑说：&ldo;哦？真的这么高兴？那咱们下次再来好了。&rdo;语音轻柔，满脸宠溺。走近，看着谢芳菲又眯起双眼一脸陶醉的表情，心念一动，一时情不自禁，忍不住俯身亲了她一下，唇贴着谢芳菲的侧脸，一擦而过。亲完看着她微笑，心鼓胀得满满的，流淌着一种他从未经历过的异样的感情，美妙却难以把握。

谢芳菲错愕了一下，看着他含笑的神情，心想难道是受了什么蛊惑吗？耸了耸肩，随即不怎么在意。宽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只不过是被亲了一下而已。还是有些尴尬，故意调皮地转开话题说：&ldo;公子，你看这月白风清，良辰美景，怎么能虚度！不如我们也去附近的青楼逛一逛，你说怎么样？&rdo;一脸期待看着他，满心雀跃。

谢朓本来以为她至少也会脸红心跳，扭扭捏捏，不好意思什么的，没想到她比自己还像个没事人。待听到她说&ldo;月白风清，良辰美景，怎么能虚度&rdo;，脑中一顿，心情有些激动，还以为谢芳菲竟然暗示邀请自己，最后才明白过来原来她还是念念不忘逛青楼，果然是想太多了，忍不住失望。调整了一下心情，无奈说：&ldo;你既然这么好奇，那好，本少今晚就带你去大开眼界。让我们的芳菲少爷领略领略天下第一名ji的绝世风采。&rdo;转头对身边的人说：&ldo;吩咐下去，将船掉头，直接去&lso;雨后阁&rso;。&rdo;

谢芳菲拍手欢呼，又说：&ldo;雨后阁？这个名字倒别致有趣，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天下第一名ji一定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rdo;不由得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就能一睹芳容。

&ldo;雨后阁&rdo;矗立于秦淮河畔的圆形平台上，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物，即便是处在这众多的青楼ji院里也是鹤立鸡群，独一无二。还刚是华灯初上时分，门前的泊船处已经没有一丝空位。谢芳菲笑说：&ldo;这&lso;雨后阁&rso;可谓是门庭若市，游客往来不绝啊。&rdo;

谢朓笑：&ldo;这建康不知道有多少王孙公子一掷千金，就是为了一睹明月心的绝世容颜。更何况这明月心也不是说见就见的，有钱也不一定能见到呢。&rdo;谢芳菲心想，天下第一名ji明月心，好大的架子！看来谢朓也曾吃过闭门羹。

&ldo;哦，那我们今天晚上岂不是白来了？&rdo;谢芳菲有些沮丧地说，随即又笑，&ldo;嗯，没关系，见不着天下第一名ji明月心也不要紧，我们还是可以见见其他色艺双绝的美女啊！&rdo;反正她只是来看热闹的。

谢朓好笑地说：&ldo;芳菲，你就这么想逛ji院？真不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不过呢，既然你有这个心思，那本少怎么着也要让你见一见明月心，一尝你的夙愿。&rdo;谢朓一副万事有我的模样。

&ldo;我就知道谢少最有办法，不然也不会带芳菲来了。&rdo;谢朓显然十分受用，笑骂她古灵精怪。马屁还是要拍的，适当的恭维话没有人不爱听的。两人在特地位置停好船，立即有人笑容满脸地将他们迎了进去，服务细致周到。

鸨母一看见是谢朓，忙不颠地迎上来笑嘻嘻地说：&ldo;原来是谢公子，可好久没有来咱们&lso;雨后阁&rso;了。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一定要尽兴，不醉不归！&rdo;谢朓淡淡地敷衍几句。她这边招呼谢朓，那边还不忘吩咐：&ldo;阿小，快带陆公子上二楼的雅间。陆公子，早就给你预备下上好的醇酒啦！&rdo;又指示人手将外间的桌椅腾出来，诸多杂事处理得有条不紊。

谢芳菲心想：这ji院的鸨母没有想象里浓妆艳抹，庸俗不堪啊。反而手段圆滑，应对得体，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这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个小小的ji院里也是藏龙卧虎。

谢朓微微一笑，说：&ldo;不知道明月心小姐今天晚上可肯赏光见一见在下？&rdo;

鸨母一顿，颇为为难地说：&ldo;谢公子，你也是知道的，明月这孩子哪一次不是对公子你青睐有加。可是今晚确实不行，姑娘她正在招呼客人呢，实在不得空，还请谢公子多多体谅。要不这样，我让别的姑娘伺候你？保你宾至如归，兴尽而返。来来来，云儿，还不快过来伺候谢公子！&rdo;

谢朓在芳菲面前把话说得太过了，这下反而下不了台，若是平时未必这么坚持，冷笑：&ldo;怎么，谢家的身份地位不够尊贵是不是？&rdo;只好仗势欺人。

鸨母打恭作揖连声赔笑说：&ldo;谢公子这是说哪里的玩笑话，放眼建康，哪还有人不知道谢府的？我若敢有半点轻视之心，这不是自找死路嘛！可是谢公子，你也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明月她确实在招呼客人，实不瞒你，就是大破敌军，现今镇守石头城的萧衍萧大人。老身可没有胡说，萧大人老早就来了，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明月呢。您现在总不能让小人将萧大人给赶走吧。&rdo;说完又赔礼道歉，让人带谢朓上最好的雅房。

谢芳菲一听萧衍也在此，一时心虚，连忙拉住谢朓说：&ldo;算了吧，算了吧。凡是做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的理。既然萧大人早一步捷足先登，那我们找别的姑娘那也是一样的。走吧走吧，传出去可不大好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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