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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容情问：&ldo;你似乎对建康有槟榔很奇怪。建康虽然不出产槟榔，但是因为高门世族中的人多喜欢嚼食，因此甚为流行。&rdo;谢芳菲歪着头说：&ldo;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了。&rdo;满嘴鲜红，觑了一处空地，将嘴里的残渣用力吐出去，伸个懒腰说：&ldo;随地吐垃圾的感觉真是舒服啊。&rdo;恶习不改。

回转身眼角看到熟悉的羽带青衫，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再仔细看时，就只剩下一个背影，瞬间消失。浑身一震，良久，才对身边的容情说：&ldo;容公子，我们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rdo;使劲攥着容情的衣角不肯放，心有余悸。

容情虽然觉得奇怪，却没有多问什么。回去的路上，谢芳菲既然不愿意开口说话，两人就只好沉默不语。快到萧府时，谢芳菲突然停下来，沉思半晌，说：&ldo;容情，你知道刚才我看见谁了？是秋开雨。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可是，那个穿儒衫长袍的人就是化了灰我也认得。&rdo;

容情也住了脚步，目光一闪，冷声说：&ldo;哦？是吗？那么，秋开雨是碰巧遇见我们还是早就跟在我们后面？他为什么不对我们下手，只有你我二人，他得手的机会很大。&rdo;而自己居然一直都不知道秋开雨就潜伏在身边，此人真是神出鬼没，不可揣度！

谢芳菲泄气地说：&ldo;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谁能摸得着他的心思！他在附近出现，为的又是什么？照理说，他不可能没发现我们。&rdo;容情喃喃说：&ldo;秋开雨为什么还留在建康？他到底想做什么？回去一定要告知萧大人，请他小心！&rdo;

谢芳菲此时脑际灵光一闪，&ldo;啊&rdo;的一声惊呼道：&ldo;我知道李掌柜是谁杀的了！一定是秋开雨。秋开雨一定早就想到我耍的伎俩，自然顺藤摸瓜地想到李掌柜身上去了。当日是他亲自去帮我买的药，凭他的智慧，自然也不难猜着这其中的关系。也只有他有将李掌柜一举击杀的必要，李掌柜养的那只蝴蝶太厉害了。就算不是如此，秋开雨恐怕也容不得欺骗他的人活在世上。&rdo;

容情点头说：&ldo;你说得不错。这也解释了秋开雨为什么在附近出没。秋开雨恐怕是想借此给萧大人一个警告。&rdo;

谢芳菲想通此点，心中更加难过，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李掌柜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死了呢。更何况当日自己是昏了头才会暗中知会秋开雨逃命。转念一想，或许当天晚上，秋开雨根本就没有回山上，那么秋开雨逃命一事也就算不到自己头上。

心里正翻来覆去思量个不停时，突地听到容情疑惑的声音：&ldo;我还是觉得奇怪。如果秋开雨真的猜到李掌柜一事，那么根据他一向的作风必定是将整个&lso;养生堂&rso;杀得鸡犬不留才是。为什么单单只杀李掌柜一人而放过其他人？&rdo;谢芳菲试探地说：&ldo;那么残忍？难道是他忽然转性了？&rdo;见容情不理会自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此事实在令人不解，只好暂且搁下。

两人一路无话地回到萧府。谢芳菲从此再也不敢出去了，怕秋开雨第一个找上她。乖乖地待在萧府读读书，练练字什么的，修身养性，几乎闷出病来。

这一天恰是萧衍第三个小女儿萧玉環的生辰，萧衍便在家中设宴，邀请一些亲朋近友来参加。大部分宾客都是萧衍的亲近手下，有世交好友张弘策、长史王茂、偏将柳庆远、功曹吉士瞻等心腹，同僚有领军长史徐勉等，还有萧衍的众位弟兄。谢芳菲和容情自然也在被邀之列。这天晚上萧府大开宴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说不尽的热闹喧嚣。

萧衍在主位上对大家笑说：&ldo;今日萧某得了一些东海的鲻鱼，蘸上西蜀产的姜，味美汁鲜，不可多得，大家不妨试试。&rdo;众人欣然举筷，都说：&ldo;果然是难得的山珍海鲜，平生未曾尝过。&rdo;萧衍笑：&ldo;此类鲻鱼产于东部深海之中，捕捉不易，所以平常难以见到。&rdo;又指着盘子说，&ldo;这是洞庭湖有名的鲈鱼，脍而食之，唇齿留香。&rdo;

张弘策举筷尝了一口，笑说：&ldo;都说江左有三道名菜，菰菜、莼羹、鲈鱼脍。据说张翰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说：&lso;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rso;遂命驾西归。今日席上三菜并聚，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rdo;

徐勉原本是北方人，随晋室南渡之后犹存有北方气息，也笑说：&ldo;都说南人饭稻羹鱼、蛙肴蚌膳，今日只需见席上的菜肴，便知说的果然不差。&rdo;

萧衍大笑说：&ldo;说得好，来，来，来，萧某敬诸位一杯，今日大家一定要不醉不归。&rdo;

谢芳菲原本不善饮酒，今天也高兴地举杯畅饮，笑嘻嘻地对旁边的容情说：&ldo;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容情，来，来，来，芳菲敬你一杯！&rdo;频频劝酒。今日的她因为多日闷在萧府，乍逢盛宴，兴致分外高昂。

容情一时失神，直愣愣地看着谢芳菲说不出话来，此刻的她颊生红cháo，眉眼含春，唇齿犹有酒香，艳若桃李而不自觉，端的是令人心动。

就在此刻，一把剑无声无息直刺向最前面的萧衍，快如闪电，去似流星。容情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脚踢起前面的桌子，飞扑上前。萧衍也是大吃一惊，立即镇定下来，用力往后一跃，闪了过去。剑势再涨，劈山裂石，挡不可挡，避无可避。萧衍再次拔剑急退，只可惜后面是墙壁，已经无法再退了。这把剑毫不留情，当胸刺入。萧衍半跪在地，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容情已经赶来和刺客剧烈缠斗在一起，全是要命的狠招，惊险百出。那刺客全身纯黑，连头部也用黑布包着，只露出一双阴狠的眼睛，冷酷无情，如嗜血的野兽。身材高大，身手极为敏捷，纵横腾跃，有如猿猴。

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急忙退在一旁，有人赶紧上前扶起萧衍，急忙送往后院。谢芳菲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吓得说不出话来，喝下去的美酒早就化作一身冷汗流了出来。众侍卫将整个大厅团团围住，屋子外面也都全部部署好弓箭手，严阵以待。

那刺客一击即中，趁包围圈还未完全形成之际急于脱身，拼着受了容情正面踢来的一脚，借力使力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了大厅，到了空中居然也没有掉下来，想必早就准备好了挂钩、绳索一类的物事，一个旋身，借着树枝，飞身而去，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溜之大吉。

容情在后面骇然说：&ldo;&lso;鬼影&rso;刘彦奇！&rdo;柳庆远早就领着侍卫追出去了。

谢芳菲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看萧衍的情况，只见他整个前胸全部都是鲜血，面色苍白，气息奄奄，实是九死一生，情况危急之至。张弘策站起来大声吼：&ldo;还不快请大夫！&rdo;早有人去了。容情也受了不轻的伤，站在一旁脸色发白地说：&ldo;看来要请陶弘景陶大师过来一趟了。&rdo;张弘策闻言，一个激灵，断然说：&ldo;我亲自去！&rdo;二话不说立刻策马而去。

萧衍胸前的血仍然不能止住，脉搏越来越微弱。容情强忍伤势为他运功疗伤，一边封住他全身三十六处大穴，一边将真气输入，护住心脉，额上的汗滚滚而下，急如骤雨，内力消耗极大。

众人等了半天，张弘策去而复返，垂头丧气焦虑地说：&ldo;陶大师他炼丹正炼到紧要关头，见都不肯见我。我强行闯了进去，他居然说大人的死活不关他的事情！&rdo;关心地看向萧衍，问，&ldo;大人情况怎么样？&rdo;

王茂摇头说：&ldo;很不乐观，群医束手无策。唯一的希望，看来只有请陶大师出山了。可是他，唉！&rdo;陶弘景不想做的事，天王老子也逼不了他。

谢芳菲大怒：&ldo;天下怎么有这种人！炼丹难道比人命还重要吗？张大人，请您和我再跑一趟。为了萧大人，硬逼也要将陶弘景给押过来！&rdo;张弘策张口欲言，又吞了下去。众人都知谢芳菲足智多谋，智计百出，反而升起一丝希望。

第十一章

生死存亡不辱命

陶弘景现暂住于建康背面覆舟山旁边的甘露禅寺。众门徒见张弘策去而复返，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也没有多加留难，领头的一个道士模样的年轻人排众而出，劝说：&ldo;师尊他老人家正在炼制&lso;黄帝九鼎神丹&rso;，今天晚上正是关键时刻，恐怕……唉，你们还是回去吧。万一惹得他老人家追究起来，大伙都得吃不完，兜着走。&rdo;

谢芳菲先礼后兵，哀求地说：&ldo;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什么黄帝九鼎丹今天炼不成，明天再炼也就是了。可是他今天晚上若是不出手相救的话，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迟了就来不及了。小妹拜托各位大哥就让我们见一见陶大师吧！&rdo;边说边流着眼泪，悲不自胜。

众位年轻的道士对着刚才前来的张弘策双方差点没有打起来，这时见谢芳菲一个年纪轻轻的弱质女流对着自己哭得一塌糊涂，都心有戚戚焉，不好为难。旁边的一个小道士低声对领头的道士说：&ldo;大师兄，我们就让他们进去吧。救不救人那是师尊说了算，咱们硬挡着不让进去，那也太说不过去了。&rdo;那大师兄还在犹豫徘徊，说：&ldo;可是师尊早就吩咐过了，不让任何闲杂人等打扰他，万一追究起来，叫我们如何交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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