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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埃里克&iddot;科林森事先向里斯医生提出过一个条件，要他每天对嘉波莉的病情作出汇报。所以里斯医生就把他末一天见到的情形都如实对科林森说了。科林森一听跳了起来。他要他们马上把姑娘从会堂里接出来：依他看，霍尔东夫妇分明是打算要谋害她。他跟安德鲁斯吵了一大架。安德鲁斯认为姑娘这不过是旧病复发，只要让她留在她想待的地方，很快就会好的。里斯医生的意思也比较赞同安德鲁斯的看法。科林森却大不以为然，他扬言他们要不立马把她弄出来，他就要跟他们没完。

所以安德鲁斯忧心忡忡。姑娘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事情张扬出去，以他这样一位精明的律师竟会让被监护人去了这种地方，在面子上可是不大光彩的。不过他还是说他百分之百相信让她在那儿住一阵对她只会有好处，当然他也不希望她有什么好歹。最后他跟科林森达成了妥协，双方一致同意让嘉波莉在会堂里至少再住上这么几天，但是要派个人到那儿去对她照看着点，可千万不能让霍尔东夫妇在她身上耍什么花招。

里斯医生推荐了我：也是我走运，对莱格特的死因一言而中，他对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科林森则表示反对，说我粗暴，认为嘉波莉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地，一大半是由我的粗暴造成的。不过最后他还是作出了让步，说我跟嘉波莉毕竟已经并不陌生，对她的身世也都已经了解，再说我那前一件案子办得也还不能算一塌糊涂，一无是处，我虽说粗暴却也能干，两下可以抵销‐‐总之就是这一类的话吧。因此安德鲁斯就给&ldo;老头子&rdo;打了电话，不惜以重金为酬，要求把我从另一件案子里调出来，这样我就给调来了。

&ldo;霍尔东夫妇也知道了你要去，&rdo;安德鲁斯临了说。&ldo;他们就是有什么想法，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直截了当告诉他们，里斯医生和我商量决定：眼下嘉波莉的精神状态还不够稳定，最好还是派一个得力的人留在她身边以防万一，这不但可以保护她，或许还可以保护大家。我也用不着给你什么指示了。总之你的任务无非就是谨防万一。&rdo;

&ldo;莱格特小姐也知道我要去吗？&rdo;

&ldo;她不知道，我想这事我们也用不着对她提起。当然，你还是要在暗中保护她，尽可能不要去惊动她，不过照她目前的神志情况来看，我看你就是到了她面前，她也未必会十分注意，谈不上会见怪。就是见怪‐‐哎，到那时候再说吧。&rdo;

安德鲁斯随即给了我一张便条，便条是写给阿罗妮亚&iddot;霍尔东的。

一个半钟点以后，我就已身在会堂的会客室里，坐在这位太太的对面，她正拿着这张便条在看。她看过便条，放过一边，打开一只白玉烟盒，请我抽俄国口味的长支香烟。我说对不起，我抽惯了自己的&ldo;法蒂玛&rdo;，她推过来一只摆烟灰缸的小几，小几上有打火机，我就拿打火机把烟点上。彼此一支烟都还没抽完，她就说开了：

&ldo;我们一定设法让你能尽量过得舒服些，我们可不是野蛮人，也不是狂热分子。我所以要这样说明在先，是因为有很多人看到我们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倒觉得奇怪了。这里虽是一个礼拜堂，但是我们都并不认为快乐啦、舒服啦，会亵渎了礼拜堂的神圣，诸如此类都是文明生活中极平常的事情，什么也不会亵渎了礼拜堂的神圣。你并不是我们本道中人，说不定以后你会入我们的道的，我也希望你将来能入我们的道。不过‐‐这你也用不到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向你保证，我们是决不会来跟你纠缠的。你来不来参加我们的礼拜，悉听尊便，来去出入，也请随意。我相信，我们这样体谅你，你也一定会同样体谅我们；我也同样相信，不管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不管你觉得看到的事情有多古怪‐‐只要事情不影响你们的……病人，你也绝对不会来加以干预。&rdo;

&ldo;那当然。&rdo;我作了保证。

她笑笑，像是对我表示谢意，然后把香烟头按在烟灰缸里一摁，就站起身来，说：&ldo;我领你去看你住的房间。&rdo;

对我上次来这儿的事，我们始终谁也只字未提。

我拿起帽子，提起格莱斯顿旅行包【注】，跟着她到电梯里，上的是五楼。

&ldo;那就是莱格特小姐的房间，&rdo;阿罗妮亚&iddot;霍尔东说，她指的也就是两个星期前科林森和我挨个敲过的那扇房门。&ldo;这一间是你住的。&rdo;隔着走廊正对嘉波莉的一间也有扇房门，说着她就打了开来。

我这个房间跟嘉波莉那一间是完全一样的格局，只是没有个梳妆室，门上也一样没有装锁。

&ldo;服侍她的那个仆人住在哪儿？&rdo;我问。

&ldo;住在顶层，顶层自有仆人住的房间。里斯医生此刻大概正好在莱格特小姐的房里。我去通知他，就说你到了。&rdo;

我谢了她，她就出去了，随手带上了房门。

十五分钟以后，里斯医生敲敲门走了进来。

&ldo;你来了我真是很高兴，&rdo;他跟我握握手说。他说出话来干净利落，有板有眼，手里拿着他的黑丝带夹鼻眼镜，不时做两个手势，来加强语气。他那副眼镜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他夹在鼻子上。&ldo;我想我们还不至于会需要你来发挥你的专业特长，不过你来了我还是很高兴。&rdo;

&ldo;到底出什么事了？&rdo;我特意用这种诡秘的口气问，意思是希望他不妨向我悄悄透个底。

他亮出锐利的目光瞅了我一眼，拿眼镜在左手的拇指甲上轻轻叩了叩，说：

&ldo;事情嘛，就我所知，有点问题也都还是我业务范围之内的事。其它方面我还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头的。&rdo;他又拉了拉我的手。&ldo;我看你的差事恐怕是十分乏味的。&rdo;

&ldo;你的差事难道就不是？&rdo;我反问他一句。

他本已转身打算向门口走去，一听便收住了脚步，拿眼镜又在拇指甲上轻轻叩了叩，说：

&ldo;不，没有的事。&rdo;他犹疑了一下，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再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决定不说，于是就举步向门口走去。

&ldo;你应该给我讲清楚对这件事你心里究竟是怎么个看法。&rdo;我说。

他又亮出锐利的目光瞅了瞅我。&ldo;我也不知道我心里究竟是怎么个看法。&rdo;顿了一下。&ldo;我还没有弄清楚。&rdo;看他的神态也不像是个心里有底的样子。&ldo;我今天晚上再来。&rdo;

他走了出去，把门也带上了。只过了半分钟，他又推开门来，说了声：&ldo;莱格特小姐的病情很不轻呢。&rdo;便又关上了门，走了。

我自言自语咕了一句：&ldo;这一下可就有好戏看了。&rdo;于是就到窗前坐下，点了支烟抽起来。

一个身穿白衬衫黑马甲裙的女仆敲了敲门，问我午饭用些什么。那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健壮的金发姑娘，面色红润，体态丰满，一双蓝晶晶的眼睛好奇地看了看我，流露出看好玩似的神气。一会儿她就把午饭端来了，我旅行包里带得有苏格兰威士忌，我就倒上一杯。喝过了酒，吃过了饭，一下午就一直守在自己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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