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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承钰不一样,她穿着浅碧色绣兰花的齐胸襦裙,就这么亭亭地站着,望着你笑。她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但你就会想发自内心地对她好。
今天他救回承钰,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怪异的想法,承钰的命是他捡回来的,那承钰能不能就给他了呢?他真想带着这个小妹妹回自己家,而不是帮着送去国公府。
喂完药他又觉得这个想法荒诞而不切实际。外祖母特地让三舅舅来接的人,会轻易给他?
承钰觉得鼻塞头重,连呼吸都是烫的,喝完药,嘴里含着蜜饯就沉沉睡了过去。平彤自己也是小病初愈,陆玉武放心不下,坚持坐在床边守着,硬熬着瞌睡,隔一阵子就给承钰换额上的巾子。
第二十九章
卫国公府,扶摇院。
亦芝端了盆月季花铺满的热水进屋,就看见自家主子穿了身石榴红蝴蝶穿花薄纱寝衣,青丝垂腰,坐在花梨木九屉梳妆台前用和香粉轻轻敷脸。
她家主子是金陵高家的嫡长女,十五岁时嫁给了当时卫国公府的世子孙立言,如今老卫国公去了,高氏便成了尊贵的卫国公夫人,亦芝作为高氏的贴身丫鬟,在国公府从来都是横着走的。
&ldo;夫人,你要的水准备好了。&rdo;
高氏淡淡地&ldo;嗯&rdo;了声。她虽年近三十,但保养得宜,生养过三个孩子后身材更见丰润有致。细细的腰肢鼓鼓的胸脯,下边不忘翘起的屁股墩‐‐是个让男人眼馋的葫芦身材。不过她不让别的男人馋,只要馋得住她的丈夫卫国公孙立言便可。
刚把一双嫩如青葱的手指泡进热水里,孙立行便推门进来了。他今日提着新得的一只金刚鹦鹉,到他的纨绔圈儿里炫耀了番。他这纨绔圈儿大抵是从儿时就相识的公子哥儿,和他一般或袭了爵位,或在六部随便哪一部挂了个虚名,成日聚在一起,不是打马赏花,便是赌牌喝酒,把青春挥霍完了,又来消磨中年。
今日他凭着鹦鹉很得了风头,因此心情颇佳,晚间喝了两壶热酒,回来就抱着高氏要求欢。
&ldo;滚去洗澡。&rdo;高氏闻着酒味儿,心里不悦道。
孙立言知道妻子的脾气,不敢违拗,但在真滚去洗澡之前,又不甘心地狠捏了把高氏的肥胸脯。高氏嗔了他一句,人却早溜进净室,脱衣沐浴了。
净室里亦芝在伺候孙立言沐浴。红着脸给他搓了澡擦了身子,亦芝暗自庆幸水雾弥漫,叫人看不清她飞红的脸颊。卫国公虽年过三十,但因为常年闲散,只知吃喝玩乐,不用忧愁生计,面容瞧着仍像二十岁的少年郎。她隔着薄薄的帕子感受孙立言魁梧的后背,健壮的大腿,精瘦的窄腰,以及硕大的……
水雾中亦芝闻着孙立言呼吸中淡淡的酒气,心里羡慕自家主子,也羡慕亦兰。亦兰是高氏带来的,早早就做了孙立言的通房,而亦芝娘是国公府的管事妈妈,亦芝算是家生子,近些年才来伺候高氏。她娘不想让她做妾室,还打算明年满了十八岁让她嫁个正经人家做正室。
她总说她娘傻,放着金尊玉贵的国公爷不要,非要把她送去穷儒薄宦家,何况国公爷又长得这般俊美。
亦芝还在害羞脸红,孙立言却穿上中衣便往高氏床上扑。高氏侧身在楠木垂花柱式拔步床上躺着,突然被一个滚烫的身子贴住,虽然知道是丈夫,心里不免吓了一跳。
两人云雨起来,亦芝听到动静后脸更红了,自觉地退出去守在廊上。等了一两个时辰,屋里的声响断断续续,终于停了,高氏唤她进去,要了水,孙立言和她洗净身子后才重躺回床上。
&ldo;你说,母亲为什么一定要把那小丫头接来?&rdo;高氏问孙立言,那边却睡意缠绵,含糊道:&ldo;母亲一向疼爱小辈。&rdo;
&ldo;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梦,梦里的小姑娘真的和玉武画像上的女孩儿一模一样。&rdo;
&ldo;嗯,一样……&rdo;
&ldo;立言,你说……&rdo;
高氏话未说完,那边却传来轻微的鼾声。
看着酣睡过去的孙立言,高氏心里很不是味儿。这个明明比她长几岁的丈夫,偏偏总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喂饱了就睡,毫无心事。年轻时姊妹们得知她要嫁的是卫国公世子,无人不羡慕,忽忽数年,当初嫁的远不如她的,因为丈夫勤勉务事,也能封了诰命和她比肩,而自己这个丈夫,空有爵位没有实权,简直就是绣花枕头一草包,白生了副好皮囊。
公公前卫国公丧仪那段时日,她一睡下便会做同样的噩梦。梦中她的长子孙怀缜身染重病,缠绵病榻,她端药回来,却见一个小姑娘背对着她,手里握着匕首就往长子身上扎。血染红了被子,小姑娘转过身来,一双桃花眼寒气逼人。
高氏醒来后惊魂不定,本来她还以为是家中有丧事,被邪祟缠身才梦魇了,请了道士作法,这个梦还是跟了她几日。直到她把梦里女子的模样记熟了,却发现外甥陆玉武送给老太太的一张画像,说画中人是姜承钰,她在旁一看,惊觉梦中人和画中人竟相差无二,尤其那双眼睛,像极了嫁到泉州的小姑子。
要知道长子孙怀缜虽只十四岁,但已是族学中众人看好的苗子,明年参加秋闱,已有老先生断言解元郎非他莫属。在京城贵妇圈儿里,丈夫拿不出手,儿子却给了她骄傲的底子。这个长子在她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高氏一向不信鬼神,但这个梦触及了她的底线,人还未见,姜承钰已经成了她的肉中刺。丧仪一过,老太太便派了老三去泉州接小丫头,高氏正好安插了她的心腹丫鬟亦兰,想办法帮她把这根刺扔在江里边,让她永无机会到国公府,见到她的长子。
百般思量,高氏在床上翻了几回身,但终究刚历了几番云雨,身子酸软,渐渐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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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行了一半行程,到第五日行至峡谷,此时云开雾散,天清气朗,太阳被两岸青山翠树遮蔽,江面上颇为凉爽。
承钰自落水后病情一直不见好,陆玉武照顾了她一晚后,明明看着烧退了,中午却又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站起身也是如踩在棉花上,飘飘忽忽,使不得劲儿。
大夫一日十次地看,只会说明明服了药,为什么像没服过一般,总不见效,然后开始怀疑船上备的是不是假药材。孙立行对人从来恭敬,此时却想把大夫的骨头捏碎,扔江里喂鱼。
喝药不行,陆玉武就搜肠刮肚地想其他法子。巾子沾了酒搭在额头上,让平彤用浸了酒的帕子给承钰擦身子,给承钰泡温水澡,不停喂承钰喝热水……不眠不休地看了她三天,到今日承钰的额头摸着才不烫了,并且睁眼要了一碗红豆莲子粥喝。
一场病熬下来,她冬天刚养的一点肉全又耗没了,一张小脸巴掌大,眼睛更显得大而水灵,看得陆玉武心疼。承钰捧着碗吃得香,把陆玉武也看饿了,问平彤要了一碗,陪她吃起来。
吃饱粥,承钰才发现她风雅清俊的玉武哥哥,不知怎的面容憔悴,头发凌乱,连胡子也没刮,下巴和人中处冒出了青黑色的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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