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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欢嘴都被自己咬烂了,脸上被打肿,敷过一会儿,现在看起来还好。
她伸着手,轻轻地说:&ldo;你抱抱我。&rdo;
华绍亭拉着她另一只手,一根一根手指抚平握紧,却没动,他只是静静看着她,看得裴欢再也忍不住,颤抖着用力捏紧他的手,哽咽地说:&ldo;我害怕……你抱抱我。&rdo;
他顺着手的动作把她拉起来,抱着她压在胸口。她把脸贴在他颈侧,他身上熟悉的沉香味道让她整个人都克制不住,她控制不住倒抽气,拼命抱紧他,死也不松手。
他还是叹气,拍她的后背,好半天才说出一句,&ldo;我在呢,没事。&rdo;
她点头,然后不出一声。她的脸埋在他怀里,他肩膀的衣服渐渐湿润,最后蔓延一片。
裴欢哭得很痛快。
他知道她是真害怕,没见到他,她一声都不能吭,这就是他养大的倔丫头。
裴欢揪着他的衣服,微微发抖,&ldo;除了手,他们……我晕过去之后怎么了?&rdo;
他还是那么淡淡的口气,但说得肯定而强硬,丝毫不容置疑,&ldo;没事,什么事都没有。&rdo;
她终于抬头,泪流满面地捂住嘴,他看她还想咬自己,拉开她左手,&ldo;哭吧……别逼自己。&rdo;他慢慢地重复,&ldo;我在这里,就什么事都没有,听见了吗?&rdo;
裴欢点头,安静地坐在病床上,没有脾气也没有棱角,脆弱到他什么都不能再问,他看着她无声无息地哭,最后吻她的额头,&ldo;裴裴,你也为我想一想。&rdo;
她哭得更凶,终于全盘崩溃。
他心疼她,看她这样,他简直要发疯,可他没这个权利,他还得好好地替她撑下去,她害怕,他就不能疯。
华绍亭俯下身,他的脸就贴在她脸侧,在她耳边轻轻地说:&ldo;你要还想任性,直接拿刀来捅我,别再让我看这种场面。&rdo;
她闭上眼睛,小声叫他:&ldo;哥哥。&rdo;
他终于笑了,&ldo;我是作孽太多,这辈子才栽在你手上。&rdo;
这二十年,没人敢直呼华先生的名字,只有裴欢,她小时候没大没小,大了更被宠上天,外人在,她还能叫他一声大哥,如果只在海棠阁,她一直连名带姓地四处喊。
只要犯了错,一委屈,一害怕,她才老老实实地叫哥哥。
这就是她服软。
裴欢精神受了刺激,一放松下来累得很快又困了,华绍亭守着她休息,她躺了好一会,忽然又抓着他惊醒,&ldo;我不想留在医院。&rdo;
他点头,&ldo;过两天就回去,现在还不行,还有两个小手术……别怕,我陪着你。&rdo;说着替她把灯关上。
病房里很暗,裴欢长出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床边的人连件衣服都来不及换,在黑暗里看不见表情,就只有一团淡淡的影子。
裴欢低声说:&ldo;我一直怕医院。老是想起……那天晚上。&rdo;
&ldo;裴裴,你今天太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别胡思乱想。&rdo;他伸手抚过她的脸颊,她却不肯听。
&ldo;我已经不想和你争,只是想不通。&rdo;她看着他的轮廓,&ldo;有多冷血才能下手不要自己的孩子?我一直都想问,那天晚上你是怎么下的命令?是说让他们带我去处理掉,还是……&rdo;
华绍亭侧过脸,咳了两声摇头,&ldo;我不要孩子,要是别的女人,大人孩子我都不留。但是……&rdo;
裴欢很疲惫地笑了,&ldo;但是那次是我不懂事,你才格外开恩,留着我了是不是?&rdo;
他不说话,这个问题她问过。
今天也一样,裴欢实在不想再想了,她现在累得只想放下一切。她并不生气,六年过去,她也这么大了,早不是单纯的小姑娘。
只是不甘心。
她其实心里不信他做得出来,就算他是人人都知道的冷血动物。
但只要还是个人,总有本能。
华绍亭伸手环住她,慢慢地拍,&ldo;睡吧。&rdo;
她心里翻江倒海,哪怕他就肯解释一句,她都能为他找到其他借口,但他从来不否认。
裴欢松开他的手,翻过身再也不说话了。
华绍亭守着她,直到她确实睡着了之后才起身。
他压低声音咳嗽,一开门出去,医院走廊里白晃晃的灯让他眼睛看不清东西,他靠墙站了好一会儿,伸手擦了嘴角,嘴里带出来的腥气弄得他很不舒服,出去倒水漱口,终于痛快了。
他盯着洗手池里暗淡的血丝面无表情,打开水冲得干干净净。
第四天一早,华绍亭过来带裴欢准备出院,她的手不能动。他就亲自给她穿外衣,为她系围巾,最后裴欢坐在病床边上等着,他又弯下身拿了她的靴子,要给她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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