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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舟拿了个新杯子,挑挑选选了半晌,拎起一个汤瓶壶,斟了一杯冰糖雪梨汤。
“姐姐,尝尝,这皇宫里的人大多屁用没有,屁事儿一大堆,不过厨子还是有些用处的。”舟舟把冰糖雪梨汤放到了洛洛面前,换走了那杯被洛洛喝了一半的白水。
舟舟没想过给洛洛倒茶,因为洛洛嫌弃茶水难喝,洛洛觉得她自己就是个大老粗,没必要为了去附庸风雅,让自己受罪,洛洛总说自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嗯,不错,好喝,”洛洛毫不吝啬得夸赞,而且冰糖雪梨汤真的很好喝。洛洛其实很好养,喜欢喝甜的,什么也不挑,好喝就行。
“嘿嘿,那是自然,这些可都是舟舟盯着那些厨子研制出来的,做了好多遍,才做得这么好喝了呢!”舟舟一脸骄傲,仿佛这些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若是给舟舟安一条尾巴,那现在尾巴肯定是翘天上去了。
“姐姐,咱们接着说老皇帝吧。”舟舟自得了一会,又接着讲之前没说完的事情。
“当时,老皇帝都傻眼了,我听有个在现场离老皇帝挺近内侍说,老皇帝差点儿气得厥过去,还是她的近身内侍给他掐人中掐清醒的。哈哈哈哈哈哈……姐姐,老皇帝当场就气得吐了一大口血。”舟舟说着说着又开始嘲笑老皇帝,乐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讲。
舟舟倒是吐槽老皇帝吐槽得开心了,在一旁候着的苏顺却是听得满头大汗,有一种自己就要去见阎王的既视感。
“老皇帝到那时候儿才知道,他的那些个妃子、儿子个个都是演戏高手,个个深藏不露,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老皇帝都要气死了,一个冲动,挥剑乱砍,管你是谁,是他儿子,他也照砍不误,老皇帝那天都杀疯了。发泄完,发动宫变的那些人,该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该关的关,甚至那些皇子们,老皇帝也都把他们废为庶人,关进了中都官狱,囚禁终身。其中还有不少在宫变中不幸受了重伤,死了好几个,没死的也已经是个废人了。”
“老皇帝处置完了那些乱臣贼子,就真的生了场大病,病倒如抽丝,老皇帝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精气,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不止。”
“老皇帝病情有所好转后,也冷静了下来,这时他才发觉,他的儿子们死的死,废的废,被关的被关,况且,他们都造反了,老皇帝怎么可能还会把皇位交给他们。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时老皇帝才发觉自己的皇子们几乎都参与了宫变,除了几个还在嗷嗷待哺的襁褓稚童,老皇帝已经后继无人了。”
“原本,若是老皇帝没有得过那场大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皇帝生病,纯粹是被气的,可不是因为痛心他的妃子们都不爱他,他的那些好大儿对他不孝,他只在意他们是否忠诚、听话,在意他的皇位是否稳固。”
“老皇正值壮年。不过就是要从幼年皇子中选一人,重新选一个皇位继承人就是了。自己带大的孩子还同自己更为亲近,而且年龄小,也不担心他会像他哥哥们那般滋长野心,等皇子长大了,老皇帝也老了,正好可以顺势退位,颐养天年,享受几年天伦之乐。那老皇帝的算盘打得还是挺响的。”
“可是,老皇帝病好后,明显能感觉到,他身体大不如前了,恐怕再撑几年就大限将至了。”
“老皇帝那时候是真的绝望了,他总不能把皇位传给还在一个牙牙学语的稚儿,那不是等着他的江山被人架空,甚至是被人篡夺呢吗。”
“老皇帝也没心思物色新的皇位继承人了,老皇帝可不想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正当老皇帝一筹莫展之际,他的心腹大臣忽然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他在宫外还有一个九皇子。”
“老皇帝这才想起了还有我这么个人。”
“老皇帝在心里扒拉了大半天,终于算出了我的年纪,十二岁,已经不小了,他再撑几年,我就能独当一面了,而且和那些稚童相比,我已经立起来了,也少了许多的不确定性。”
“便是往最坏的一步想,老皇帝走了之后,我还是被人把持了朝政,可那时候我也已经长大了,肯定能比那些幼子们更有把握也能更快得亲政,”
“可是,这时候又出了变故。”舟舟原本高昂的声音忽而变得低沉。
洛洛此时心里不由咯噔了一声,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果然,这种预感马上就应验了。
“姐姐,姐姐,我没娘亲了,马氏那个老妖婆害死了我娘……”舟舟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将头埋在洛洛怀里就开始哭。
苏顺听见舟舟哭了,整个人都麻了,皇上哭哪是他这个奴才能看的呀,此时的苏顺恨不得在地上刨个坑把自己的头给埋起来。诶呦喂,真是要了老命了。
洛洛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难怪之前提到“娘亲”时,她觉得舟舟有些反常,原是如此,原是如此啊。恐怕,舟舟的性格之所以变得喜怒无常,也与菁姨的去世有不可磨灭的关系吧。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说这些的,又让你想起了伤心事。乖,不哭了,菁姨……知道了会伤心的……”洛洛的嗓子像是灌了铅。洛洛从未觉得自己的安慰是如此的苍白无力,舟舟一直无助得哭着,洛洛只能一遍又一遍得拍着舟舟的后背。
许久过后,舟舟才止了哭声。
“姐姐,没事的,我早晚也要告诉你我娘的死讯,姐姐不要自责。”舟舟用脸蹭了蹭洛洛的掌心,反而安慰起了洛洛,本就尚未恢复完全的嗓子,更哑了。“姐姐,我娘的死怪那个老妖婆,怪老皇帝,怪那些宫妃、皇子们,可唯独与姐姐没有任何关系,姐姐无须有半分愧疚。”
“嗯,”洛洛听着舟舟的话,更加心疼舟舟了。洛洛也不知说些什么,不知如何回应舟舟的话,不知如何安慰舟舟,也不知如何面对菁姨的逝世。
那些年,说沈菁是缺个女儿也好,说是爱屋及乌也罢,洛洛终归是在沈菁那里得到了从未得到过的母爱,甚至,沈菁在走之前,把她在绵阳的所有铺子、田庄、房产的地契都给了洛洛,在洛洛的心里,沈菁不是母亲却胜似母亲。
舟舟见洛洛伤心,也顾不上自己心里的悲痛了,赶紧转移话题。
“姐姐,我们有时间去给娘亲上炷香吧,我和我娘离开绵阳后,她就总是念叨你,自从有了你,我在我娘心中的地位的地位可是直线下降呢。”
“姐姐,到时候我们提前准备好娘亲爱吃的豌豆黄和云片糕给娘亲带去,娘亲若是知道你去看她,肯定得高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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