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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着妹妹的声音,嘴角忍不住笑了出来,恩了一声。
&ldo;最近累不累?外婆身体好点儿了吗?&rdo;
&ldo;不累,好点儿了。&rdo;她的回答还是言简意赅,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她知道不管怎样,妹妹都会负责说话的,自己只管嗯哼就行了。
哪知这次电话那边儿的妹妹却沉默了起来,隔了好一阵子,在葛晴以为电话短线了的时候,听见妹妹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突然在电话那边儿一叠声地说道:&ldo;姐,我跟我妈说了,让她负担你的学费,你能明年考到嘉南来吗?&rdo;
葛晴惊讶了一下,先恩了一声,答应考上嘉南,然后再加了一句:&ldo;我不要。&rdo;说的是不要别个的钱。
葛婷听见她说不要,声音里立即带了焦急和哭腔,像是随时会哭出来似的,对她一叠声地说道:&ldo;为什么不能要呢?又不是给你的,我‐‐我跟我妈说了,是借给你,等你长大了工作赚钱了还她就行了。&rdo;
葛晴最受不了妹妹哭,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惹妹妹哭过,这会儿听她声音里全是委屈,连忙对她解释说道:&ldo;我还是会去考嘉南,但不要她的钱,我自己考奖学金就行了。&rdo;
&ldo;奖‐‐奖学金吗?&rdo;电话那边葛婷终于还是哭出来了,不断地抽噎,每次回气的声音,从听筒里听去,都让葛晴的心脏抽紧。
她从没听过妹妹这样哭。
忘记了自己浑身上下脏污不堪,忘记了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她一边用力握着手机,一边向家里跑,边跑边对电话那边儿的葛婷说道:&ldo;是啊,就是奖学金,我听校长说的,只要我考上之后,能在直升班和定招班里,全都拿到好名次,就可以拿到奖学金。&rdo;
&ldo;但是‐‐但是‐‐第一学‐‐第一学期怎么学‐‐学习好,都没有奖‐‐奖学金啊?&rdo;葛婷的声音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从话筒那边儿传来。
葛晴被这哭声吓得脸色都白了,她咬着牙关,一边快速地向家的方向跑,一边对电话里的妹妹沉声道:&ldo;没事儿,外婆只要下个月能去校长那里,我就可以到城里打工了,我会一边儿打工,一边赚自己第一学期的学费,你千万不要为了我担心。&rdo;
电话那边儿的妹妹没有说话,只能隐隐地听见她还在哭,显然她努力地想要姐姐听不见,克制着抽噎的声音,有些结巴地说道:&ldo;姐你‐‐你不要把自己弄得太苦了,我妈觉得对不起我,她答应借给你钱,你暂时先用着……&rdo;
&ldo;只要那钱不是你的,我就不要,我讨厌欠别人。&rdo;说话之间,葛晴已经跑到了家门口,她扶着大门,平息了一下自己狂乱的呼吸和心跳,然后走进去,看见炕上端坐的外婆,和旁边陪外婆说闲话的老邻居李四奶奶。
葛晴实在赶时间,她必须在最后一班车开走之前,赶到嘉南中学去,无暇跟李四奶奶打招呼,她也不擅长打招呼哈拉,径直擦了擦脑门的汗,就对外婆说道:&ldo;外婆,我得去一下城里,明天早上回来。&rdo;
外婆见她脸色通红,满头大汗,胸口不停地起伏,像是跑了老远的路似的,老人家奇怪地问道:&ldo;去干啥啊?&rdo;
葛晴不擅长撒谎,闭着嘴,等了会儿才吐出几个字:&ldo;想婷婷了。&rdo;
外婆笑了,跟李四奶奶说道:&ldo;这俩孩子,都是好孩子,我那两个破瓢烂舀子的女儿,还能生出这么好的孩子,真是老天爷保佑。这俩孩子打小儿一起长大,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我们这个老大为了妹妹,考了个全省第一都没去上学,我也是才知道的;我们去了城里念高中的妹妹,也是,为了她姐姐,再大的委屈也能忍受,这才叫亲人,这才叫骨肉。我啊,有这两个天仙一样的孩子,这辈子吃多大的苦,都值了。&rdo;
李四奶奶笑着点头,看着葛晴,目光移向葛晴身后的什么,对葛晴说道:&ldo;这小伙子最近总在咱们这儿晃悠,别是晴晴你的对象吧?&rdo;
葛晴回过头,见葛天籁站在自己身后,她刚才一时慌乱,彻底忘了葛天籁的存在,这会儿听了李四奶奶的话,果断摇头毫不客气地否定老人家的话,说道:&ldo;不是。&rdo;
李四奶奶被葛晴这么不客气的否定,闹了个红脸,就有点儿讪讪地。
哪知外婆却突然开口说道:&ldo;要我看,就是你对象也是挺好的一件事。这人啊,分三六九等,我看这个小伙子,就是第一等的,你要是不找对象就算了,要找,这小伙子人这样的就不错,我不反对。&rdo;说到这里,外婆对李四奶奶说葛天籁,仿佛葛天籁不在旁边似的,絮叨着:&ldo;婷婷学校的,好学生啊,学习好,长得好,那模样的找啥小姑娘找不到,看中我们晴晴这样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哼哼的丫头,这眼光也是好得没谁了。&rdo;
葛晴眼睛都瞪圆了,盯着外婆,嘴巴张开,一时之间都忘了怎么说话。
李四奶奶噗嗤一下笑了,伸手拍了拍外婆没有知觉的腿,对葛晴呵呵地说道:&ldo;话糙理不糙,你外婆说话,多少年都这个调调。是挺好的一个孩子,确实讨人喜欢。&rdo;
葛晴对两位信口开河的老人不好发作,回头对着葛天籁说道:&ldo;你出去呆会儿呢?&rdo;
哪知葛天籁却答:&ldo;老人家都不烦我,你烦我干什么?&rdo;
葛晴气得心里跳脚,她心中委实惦记妹妹,没时间跟他扯淡,对外婆说道:&ldo;我走了,您咋办?&rdo;
&ldo;这不李奶奶在这儿呢?她正说回家也没人,要跟我谈个夜话呢,你走你的。&rdo;
葛晴答应了,然而还是想背着葛天籁跟外婆说句话,于是再次撵葛天籁道:&ldo;出去呆会儿啊?&rdo;
葛天籁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葛晴跟在他后面,一直等他走到院子里,才蹑手蹑脚地走回来,轻轻到外婆跟前小声说道:&ldo;别夸他。&rdo;
外婆奇怪地问:&ldo;咋不能夸了?&rdo;
&ldo;我没喜欢他,我谁都不喜欢,我说了啊。&rdo;葛晴焦急地说道。
&ldo;那哪行呢?女人单身一辈子,虽然比嫁头猪一样的男人强点儿,也够艰难的。你不喜欢他就不喜欢,那也没啥,谁还能牛不吃水强按头咋地?不过人在外头,不能没个朋友同学的帮助,他既然是婷婷同校的同学,对你又好,几次三番来看你,你就该跟人好好相处,你嘴笨不会讨人欢喜,那就多掏心窝子待人,别让人一片好心被你给弄凉了。&rdo;
葛晴从不知道外婆还有劝自己交朋友的一天,小时候那些难堪的发型、过分的衣着,不统统都是为了让自己不要跟外界过多接触吗?
当初出门打工的时候,亲口叮嘱自己不要随便找男朋友的人,不也是眼前这位老人家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看人下菜碟吗?
☆、56
56
&ldo;我有好些话啊,想叮嘱你,不过我知道叮嘱了也白叮嘱,我说啥你只要认了死理,都不会改的。自己好自为之吧,那么聪明的脑子,怎么做怎么有理。&rdo;外婆来了个总结发言,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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