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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闵修夜察觉到他的目光，简单地笑了一下。开始与他闲聊。&ldo;怎么样，你暑假的学习？功课还赶得上吗？&rdo;&ldo;还可以。我想我是可以适应的。&rdo;&ldo;要是不习惯的话，可以假期回美国那边。&rdo;话题开始冷却。闵良泽想：&ldo;回美国那边干嘛？又没有亲人。就算呆在那儿那样久，也没什么感情。&rdo;他在发呆。

闵修夜一支手放在方向盘下，取出一个简单包扎的礼盒递给他。&ldo;是什么？&rdo;他有点好奇。闵修夜凝视他几秒，没有回答。

到了目的地下车后，关上车门，闵良泽便从背包里取出一张写着班级老师的信息纸片：碧城一中初三一班廖辛菲，名达楼2312。她对他礼貌地笑笑，&ldo;是在这里念书准备中考吗？希望你多多努力。&rdo;她那时正坐着批改学生的英语作业，旁边站着一个男生，在窗户最右侧是一台有些噪音的空调机。&ldo;江池，你领着他去我们班，和刘老师说明一下。&rdo;刘老师是他们的数学老师，是在上他的第二节课。

闵良泽将目光转移到江池身上，一个健康有活力的男生，这是他带给他的第一印象。多年以后，江池说只记得那个早上嗡嗡作响的有些故障的空调运转的声音。

江池带他穿过大半个校园，绕过学校绿化带，在长长的走廊上与他讲话。&ldo;你是新转来的吗？我是一班的学习委员，你要是有学习上的问题，可以找我，当然，其他的同学也可以。&rdo;说完，他友好地微笑。&ldo;他并不使人讨厌。&ldo;闵良泽漫不经心地想。一旦话题开启了，男生们之间的距离很容易被拉进。

江池和他等在初三一班的教室外，伏在栏杆扶手上向下眺望，此刻处在三楼。闵良泽在他不远处，淡淡问他，&ldo;不用进去吗？&rdo;江池只是望着楼下的空地，不以为然地说，&ldo;现在在上数学课，我们等到下课好了。刘老师最讲究课堂纪律，尊师重教。有新生来，大家心里一定很躁动。&rdo;言下之意，数学课的刘老师脾气并不温和。江池懒懒地停顿了一下，&ldo;何况是来了你这个大帅哥呢！班里的那群小花痴又要开始幻想了。&rdo;闵良泽忍不住笑了。

这个人很明显地夸赞了他的容貌，但语气并不是让人不舒服，很坦然，又有点热情。当然鉴于江池他本人也是一枚五官好看的颜货而言，并不值得嫉妒。

闵良泽虽然现在只有十五岁，他在暑假的时候过完了他的十四岁。但现世的他竟比前世这个时候长高了三公分，可能是因为在闵家生活作息规律的缘故。一个人日常的生活作息，直接影响到他本人的气色和健康状况。

十五岁的少年，唇红齿白，身姿瘦弱，骨架不大，朴素的t恤和牛仔搭配也显得很好看。在人群中也是很显眼的长相。与时下流行的花美男不同，闵良泽的长相很经得起哪怕一流的造型师的打量。他的五官比较立体，眼型是桃花眼，眼形较长，上眼睑弯曲弧度较大。眼头有少许沟曲，眼尾略弯上翘，且是双眼皮，长睫毛密而卷曲。笑时呈弯月形，目光有神，明亮。眼周略带浅浅红晕。

下课后，江池和他进入教室内部。江池将他安排在自己的后面的空座位上，坐自己的后座。是第四排的位置。对闵良泽此时一米六八的身高，有点不合适。闵良泽向四周看去，一摞摞的书本叠加堆起来，后面两排基本上看不到人头。教室前后的饮水机旁站了几个等水的人的水杯。头顶十个风扇分区地转着，年久失修，扇叶有斑驳的污迹。课桌上也画满了前几代人的笔迹和闲语。这样的学生气息另他有些感慨。前世的他还没有过这样宁静而有期待的心境。一切清新而素朴。

至少江池第一印象给人挺好的。但随着一天相处下来，闵良泽有了新的了解。怎么说呢？他掌握的信息很多，比班长还干练。他基本知道班上同学的学习情况。当然，还有家庭情况。嗯，家庭背景。比如，上完闵良泽在这个学校的第一堂课，课间休息期间，&ldo;我们英语老师是市里教育局副局长的夫人。但和她老公的关系并不好。上个月闹到了她老公上班的地方。动静挺大的。说是说想离婚，对方婚内出轨。可现在什么又没发生。女人嘛，不就是这样的套路。经济不完全独立，还气性大的很。她还是要靠着她的那个教育局副局长。据说，明年审核后，有可能转正。至于他那个局长的位置，&rdo;江池可以就职权这方面讲很久，且兴致勃勃。

闵良泽虽对他的性情有些厌烦，但他两世最大的精进就是耐力，即忍耐和等待。他并不急于下判断。因而，也生不出什么关于他人品恶劣的论断。但好像班上其他的同学并不这般认为。与他相识数月后，了解到江池的母亲是一家电信业国企秘书，父亲是副市长助理秘书。

上完一天的课，在学校食堂吃完饭，他搭上306公车，回远君别墅区。在寂寥的公车上站稳，直直走向最后一排，借着黄昏的光晕，拆开礼盒，那个清晨闵修夜送给他的。他纤细白瘦的指尖挑开捆扎的彩带，看清盒内的物品，不觉挑了挑眉。一本静置于金黄光线下，无限明媚与温暖的空间中的一件小物。一本二零一零年版校正的新华字典。崭新而可闪烁着流溢碎光。

第7章夜谈

夜色深沉。晚上八点。远君别墅内。饭厅明亮的吊灯安静地照射着。闵良泽坐在餐桌旁进食。坐在他身旁的赵凝晴妆容精致的脸上浮上关切的笑意，&ldo;阿泽，你今天上学第一天适应得怎么样？要是不习惯，和妈妈讲。&rdo;闵良泽回以真诚的回答，&ldo;挺好的。不要太担心。&rdo;

赵凝晴心里听了感到一阵安慰，自己的孩子以前在国外是多么不服管教，她有所耳闻，也曾感觉担忧和羞愧，尤其家族里的亲友们跟她谈到这个孩子时。现在看着这个孩子变得乖巧顺从，有礼低调，心里安心些，也涌出愧疚来。

&ldo;阿焱还未回来吗？&rdo;他转头问。赵凝晴不以为意，&ldo;他打过电话到家，说是与顾家小子一起。&rdo;时间没过一会儿，别墅里传来汽车鸣笛音，赵凝晴脸上绽放浓重的欢喜，&ldo;肯定是你爸他回来了。我叫沈妈再做几道菜。&rdo;说完急忙找来沈妈，下达指令。

还未见着人，皮鞋行动时与光亮可鉴的地面发出摩擦声，&ldo;铿铿铿&rdo;的脚步声坚定而有力地传来。闵修夜解开袖扣，褪下西装外套，递给侍在一旁的佣人。他坐下持起餐筷进食。闵良泽和他打招呼。他淡淡点头。脸上波澜不兴。倒没有早晨车内的易于亲近。

&ldo;不是说不回来的吗？害我也没有准备你爱吃的菜。&rdo;赵凝晴嗔怪道。&ldo;不要紧的。吃得随意些也好。&rdo;说完，他就着桌上的菜吃起来，并不迟疑。她显得很高兴。闵修夜平日忙于工作，并没有什么时间空余陪她和小焱，所以今天的他提前下班给了她很多惊喜。

吃完晚饭后，闵修夜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支钢笔，包装精美。当着赵凝晴的面，送给了闵良泽。赵凝晴这次更加满意，微笑止不住地溢出。

大约九点半时，赵凝晴起身去厨房与沈妈商量明日早餐事宜，留下闵氏父子在客厅沙发上闲聊。两人的表情神态都很放松。闵良泽说，&ldo;谢谢你，爸爸。替我准备礼物。&rdo;

闵修夜并不立刻回应，只用一双深邃黝暗的眼眸瞧他，眼中大约是平静的，可是瞳眸最深处闪着莫名的光。闵良泽怀疑只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听到他之后言简意赅地回答，&ldo;我是你的父亲。当然希望你能回家来。&rdo;闵良泽有些感动，至少他说话的字句中可以明白他的真诚。

对于两世活得较为孤寂的人，他人微小的恩义都令自己铭记，但此后很久，他回头想来，那种匮乏关爱的性情，给他的恋情判了一个最终的审决。令他的整个人生，整个命运都产生了倾斜。

闵良泽那时听到闵修夜的话语，有些不知所措。他向来不是敏言健谈之人，更多时候，并不能掌握讲对话完全进行下去的技巧。

&ldo;良泽，你在美国的事迹，我知道一些。但我相信你本性不坏，以后在国内要更自律。我对你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你做一个开心的人。我们闵家产业有些，也足够你半生衣食无忧，但什么事情可做什么事情禁止，你要清楚。当然，和小焱一般贪玩，耽于享乐，我也并不是有很大意见。毕竟，小焱还是知事的。每个人在这个世上要选择何种生活方式，自然是自由的。我也不一定干涉你。&rdo;他的一阵长长的，语重心长的教训让闵良泽陷入尴尬的境地，让他觉得微许荒唐。&ldo;他是在教训我吗？&rdo;闵良泽紧张地思考。

他完全忽视了对方紧盯着他表情的若有所思的眼神。闵修夜的右手搭在沙发上，轻轻地摩挲着，似乎很愉快。他出神地望着那个孩子因气恼而羞红的秀气的白皙脸庞。&ldo;父亲您的话，我明白且懂得。我会努力管好我自己的。您不用太担心。&rdo;他羞愧难当地说，头颅简直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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