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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媛蹙眉正欲拒绝,却听客氏低低一笑&ldo;甚好,我们母女难得一见,有些事,我这做母亲的,还想嘱咐嘱咐你呢。&rdo;
转头对丰媛道&ldo;我和你大姐姐说体己话,你不必跟着。&rdo;
上院的东暖阁如今是客氏宿处。一进门就闻见刺鼻的药味和床铺间的腐气。
屋里坐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正在打盹,听见门响,立时醒了过来,见是客氏进来,竟然拧了拧眉,勉强朝丰钰行了一礼便借口换茶溜了出去。
丰钰看得出,这屋里屋外的侍婢,没一个对客氏是恭敬的。不过维持着表面的虚礼。
客氏已经见怪不怪,坐在颜色暗淡的沉木椅上,目光凉凉地看着丰钰。
&ldo;如今我落到这般境地,你可还满意?&rdo;
她以为丰钰会慌乱,或是矢口否认解释些什么。可是,没有。
丰钰面色沉静,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听清了她的问话,轻哧一声&ldo;还行吧。与我想要的,还差些。&rdo;
客氏拧了眉头,声音不自觉地尖利起来&ldo;真是你!你竟还敢承认!?我是你母亲!你大逆不道胆敢害我,你不怕遭报应吗你!&rdo;
丰钰凉凉一笑,挑了挑眉,&ldo;抱歉,我母亲十五年前就故去了。我并没有第二个娘。您的教导养育,我是不敢承情的。&rdo;
客氏咬紧了牙根,这段日子所受的委屈一齐涌上,眸中泪花点点,只是强忍着&ldo;我何处对你不起?你的婚事,我并没有逼过你!我与你无冤无仇,我尽量的对你好……&rdo;
&ldo;够了。&rdo;丰钰自座上站起身,缓缓的朝她走去。
&ldo;无怨无仇?杀母之仇,如何能消?伯仁因你而死,你能对天发誓说句你不知情么?当年非你献计,百般挑唆,丰庆那般懦弱怕事,他敢下此重手?&rdo;
她每说一句,就上前一步,目光沉沉,令人不敢逼视。
&ldo;你不曾害我?郑英入园,口口声声说我约他私会,非我机警,你们已然得逞。这便是你说的不曾害过?&rdo;
&ldo;你弟弟客天赐使人掳我,若非侯爷出手相救,恐怕我早已受辱而死。便因你们的坏心未曾得逞,你们的罪过就可以全消?这是什么道理?&rdo;
&ldo;许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使计,我稍稍反击,便是不该?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天道是为你们而存?正义是为你们而生?&rdo;
&ldo;你哭什么?我夺走过你什么?自由,韶光,姻缘,亲情,你几乎毁了我一生啊,你委屈什么?&rdo;
她行至客氏身前,俯下身,伸手扣住了客氏的下颚。
&ldo;十年宫婢生涯,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么?&rdo;
&ldo;那地狱未能吞噬我,却将我软弱的灵魂换做了这冷情残忍的一个,你别委屈,这是你一手造成,也是你应得。&rdo;
客氏眸中蓄满了泪,她扬起脸,咬着牙看着丰钰。&ldo;你不就是凭着自己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仗着男人的势想拿捏我么?丰钰,你真天真,你就没想过,如果我拆穿你才是谋害你父亲的凶手会如何吗?你如此恶毒,不仁不孝,我倒要看看,你那一心只想攀高枝的大伯,和你丈夫知道真相后,他们会如何对你!&rdo;
丰钰笑了。
她笑的眼角都流出了眼泪。
抬手抹去水光,她俯下身子,凑近客氏。
&ldo;瞧你……得意了一辈子,就是学不乖。你觉得,他们真不知道么?&rdo;
客氏目光狠狠地闪了闪。
丰钰抿唇笑道&ldo;再说,你如今说的话,谁信?&rdo;
毕竟,她刻薄子女之名,已经远远传扬出去了啊。
安一个罪名给继女,以求自己脱身,这种事,她可不是做不来的啊。
第70章
&ldo;你,你当真如此的有恃无恐么?&rdo;客氏一把推开丰钰,用柴枝一般枯瘦的手撑住椅子的扶手站起身来,&ldo;你以为自己嫁给了嘉毅侯,做了侯夫人,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要告官!我要把你做的坏事都嚷出去!我要全天下都知道你是个恶毒的坏女人,我要你丈夫清清楚楚的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不信,我不信这般他还容得你!&rdo;
她说这话时,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一口气将话说完,便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丰钰顺着她的推搡后退了两步,倚在窗格上看着这样的客氏,她突然觉得她好可怜。
丰钰缓缓摇了摇头&ldo;你还是没明白。&rdo;
客氏一双眼睛犹如淬了毒,紧紧的盯着丰钰。听她用极缓慢而冰凉的声音道&ldo;你如今这般,你以为自己还能作自己的主么?丰家早就放弃了你。从丰庆怀疑你的那刻起,你就再也没了倚仗。这些年他宠你纵你,将你哄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你撺掇你的女儿害我,结果呢?我毫发无损的回来了,你女儿的亲事却是毁了。你还不懂,你和我原本就一样,我们的命运如何,只取决于那些人,看他们是选择牺牲你,还是牺牲我。&rdo;
她回视客氏的眼睛,淡淡地道&ldo;曾经,他们为了家里的安宁,为了维持那表面的平和,牺牲过我。而如今,为了得到他们想要的,为了叫我平了心里那口气,你觉得他们会如何选择?&rdo;
她重新走近客氏,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ldo;我劝您一句,您莫挣扎了。再纠缠下去,我娘当初的下场,就是你明日的结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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