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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羽场目瞪口呆地回答我。反正我本来就是外科白痴，小小的轻蔑我才不放在心上。

&ldo;呃，名称我是听过啦。做那个有什么用处？&rdo;&ldo;把管子留在脊髓硬膜腔，注入局部麻醉药，根据病人的状况减少吸入麻醉的分量。&rdo;&ldo;不过手术的时候，全身都是管子啊。&rdo;我尽量小声以免让病人听见。羽场也压低嗓门回答。&ldo;是啊。光是要插的管子就超过十根吧。&rdo;两个中年丑男人把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一边屈指计算什么的场景，简直是不成体统。

冰室的技巧利落漂亮，细细的管子一转眼就滑入脊髓旁边的硬膜外腔。门开了，双手抱满片子的酒井走进来。冰室问道：&ldo;酒井，桐生医生呢？&rdo;&ldo;刚刚才走进更衣室。&rdo;&ldo;那，开始麻醉吧。&rdo;

冰室的动作变得很匆促，才刚给气管插管，接好人工呼吸器，桐生就进来了。他率领所有人站妥定位，微微行礼。手术刀划开前胸的中线。我正出神地看着那流畅的手法，空气突然起了骚动。鸣海用眼神朝我抛来一个微笑。接着，立刻将锐利的视线射向暴露出来正在激烈跳动的心脏。切开心包膜后。鸣海的视线变得更强烈，桐生闭上双眼。

&ldo;前壁，心尖部旁，病变很严重，范围也相当大。&rdo;&ldo;要撤退吗？&rdo;&ldo;撤退？怎么可能。没问题的。只不过要走在危险的边缘。&rdo;

桐生的视线再次落到心脏上，再抬起脸时，迟疑已从他的眼中消失了。&ldo;好。&rdo;人工心肺插管装妥。注入心停止液，从心室颤动状态渐趋心跳停止。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暂时失去了生命。

勉强跟得上桐生的快刀的，似乎只有酒井。要是没有预先做功课，我一定会以为酒井才是第一助手。&ldo;摘出检体。&rdo;鸣海接下一小片心脏后，一阵风似的从房间消失。

开刀区已开始缝合心肌。即使是外行人，也看得出垣谷的动作最笨拙，但垣谷毫不介意。桐生刻意避开垣谷的领域，和酒井搭档朝另一个区域前进。

说不定这个团队，就是在摇摇欲坠的平衡上勉强成立的？简直像踮起脚尖的芭蕾舞者。&ldo;病变部位没触及边线。很好。&rdo;&ldo;缝合也很顺利。冰室，羽场，开始恢复心跳。&rdo;心脏恢复供血，应该马上就会恢复跳动了。

长得令人难耐的时间流逝。我倏然抬眼，只见桐生周围一团白茫茫的暗影，似乎是他内心的虚无。

仿佛是察觉我的视线，桐生这才回过神问：&ldo;体温呢？&rdo;&ldo;恢复到三十六摄氏度。已过了三分钟。&rdo;

紧张笼罩着手术台，视线来回交错。只见桐生独自紧闭双眼，宛如高傲的老鹰。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冷不防做出指示：&ldo;冰室，打一剂强心针。&rdo;冰室从塞满胸前口袋的一次性注射器中取出一支，把护士递上的安瓿瓶切开，&ldo;已经注入了。&rdo;又过了很久很久，只听见人工心肺的马达反复发出单调的声音。如雕像般停止动作的桐生睁开眼，凝视着眼下的心脏，室内响起他勉强挤出的声音：&ldo;准备电击！&rdo;

后来那一个小时当中，一切事物都以异次元的速度从眼前呼啸而去。为了试图掬起从指间滑落的生命之砂，桐生细长的手指在心脏四周飞舞。电击令人瞬间产生错觉，以为失去的生命又回到了体内。可是沙漏朝着终点急遽加速滑落，已无法煞车。桐生继续做困兽之斗想收集生命的碎片，但他修长的手指中，已经连一颗砂粒都不剩了。激烈舞动的手指蓦地停下，桐生闭上眼。五彩缤纷的时间静止。桐生就像沉没的战舰舰长一样安静却果决地宣布：&ldo;停止人工心肺。垣谷，你和酒井负责缝合伤口。我去跟病患家属解释。&rdo;在这一刻，第32号病例，仁科裕美先生确定术死。

12一定有问题

我在家属等候室外，等待桐生做完说明。虽然我觉得过了很久，不过红着眼的中年女人被人从房间搀扶出来时，距离他们进去，只过了短短五分钟。

鸣海对桐生说：&ldo;姐夫，请你申请解剖吧。不做解剖，就查不出死因。&rdo;&ldo;别傻了。要怎么向家属解释？说我在手术中让心脏停止，结果无法恢复跳动，所以请让我调查？家属一定会说除了手术过失还能有什么原因。这种事，不是病人刚死于手术就能开口向家属要求的。&rdo;

一定有问题。那是什么，我不知道。但的确有哪里不对劲。那是被我‐‐不，被我们视为大前提的某种东西。焦躁感加快我的脚步，我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冲上二层楼，敲门后不等响应，就径自推开院长室的门。双臂环抱的高阶院长惊讶地看着我。&ldo;很遗憾，这件事已超出我的调查能力。&rdo;说完这句话，我如释重负，只见高阶院长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仁科先生术中死亡的第二天，我一整天心不在焉，直到一阵粗鲁的敲门声响起。

&ldo;田口医生，你到底做了什么？&rdo;不等响应就自行冲进来的，是我们神经内科的明日之星，也是医院里所有谣言和小道消息的爱好者兵藤勉。这小子怎会在这个节骨眼跑来这里？可是兵藤的下一句话，让我当下发现昨天的事现在已成为整个医院的关心焦点。

&ldo;对于昨天的巴提斯塔术死，听说田口医生提出质疑，现在整个医院都快闹翻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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