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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第1页）

&ldo;既然来了，就去见见其他人吧。这一次不见，以后大概见不着了。&rdo;欧青英并不想和阿恪讨论他的身份问题。这对于欧家来说，无关紧要。欧青华就算是不死在军中，也会死在赵明韬的刀下。至于阿恪，他投军与否，这只军队都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一样会攻打西京，一样会截杀烧粮糙的军队。

阿恪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就算是他再怎么怨恨，他也不会想要欧家的人死。他怎么会知道那队人当中居然会有欧青华呢？天那么黑，人那么多，那么嘈杂，那么乱，刀剑无眼。但不管怎样，欧青华是死在他带去的人手里，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第22章城殇（二）

阿恪看着瘦得只剩一张皮的欧二老爷，心qg很复杂。欧二老爷不和他亲近，对他非常严厉，却每每总能在欧老太爷更加严厉地处罚他的时候为他说话。欧二老爷对他，说不上好，却也说不上差。但是欧二老爷救下他这条命，却是不争的事实。

欧二老爷见阿恪进去，什么都没问，让伺候在一旁，已经白头的欧大少从chuáng下的地上抠起一块砖，取出一只盒子。招手让阿恪过去，指着盒子：&ldo;你娘的遗物。总算是jiāo给你了，我也算对得起你娘了。&rdo;

盒子里并不是什么金玉之类的东西，而是一条在西疆很常见的，láng牙做成的项链，唯一不同的是，这颗láng牙很大，旁边还串有两粒成色很好的红蓝宝石，宝石打磨得很jg致，并不是一般游牧民有得起的东西。

这应该是那个男人留给他娘的吧？阿恪热血一下往脑子里冲，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踏碎这条项链，就是它，给他和他娘带来了无尽的耻ru，可是，可是……他突然之间悲伤得不能自已。

欧二老爷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淡淡地说了一句：&ldo;不是你的错。去见见你舅母吧，她没有几天了。&rdo;

这是欧二老爷第一次正式承认阿恪的身份，他时日无多，不想给年轻一辈留下遗憾。已是风烛残年，晚景却如此凄楚，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一个最疼爱的小儿子下落不明，逃散在外地的诸多孙子也是生死不明。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奢求什么，无非就是尽量不留下遗憾而已。

思绪混乱中的阿恪没注意，欧大少却是听清楚了，忙推推阿恪：&ldo;还不喊舅舅？&rdo;

阿恪这才惊醒过来，躬身轻轻喊了一声：&ldo;舅舅。&rdo;

欧二老爷道：&ldo;不管你的父亲是谁，你是我的外甥，始终没有错的。以前的话就不说了，你也莫和人说你的母亲是谁，就说是欧家流落在外的庶女，已经亡故即可。你现在叫什么？&rdo;

要说欧家嫡出，又出嫁守寡的小姐有这样一个儿子，欧家到底还是不能承受这样的名声，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不会有人去追究欧家是否真的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庶女，把他推在这上面，从各方面都说得过去。

&ldo;叫舒恪。&rdo;他朝朝暮暮想要的东西，突然之间轻易得到，阿恪想哭又想笑。虽然还不是那么堂堂正正，但阿恪的身份总算是有了个合适的说法，他再不是见不得光的，而是欧家正正经经的表少爷。

欧二老爷点点头：&ldo;舒恪。老三，你去通知其他人，你表弟舒恪回来探亲，让他们做饭留客。&rdo;又jiāo代阿恪：&ldo;你舅母不知道你二哥的事，记得不要和她提起，让她死的时候好过些。&rdo;

说得如此的悲凉，阿恪一阵难过，犹豫了一下，问道：&ldo;我四哥呢？怎么一直都不见？&rdo;这个家里，他最牵挂的人就是欧青谨。

欧二老爷苦笑了一下：&ldo;我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去吧，我累了，饭，我就不陪你吃了。&rdo;

阿恪的心直往下吊，求救似地看向欧青英，欧青英对他招手：&ldo;走吧，想知道什么，我慢慢和你说。&rdo;他指着院子里的树桩和破烂的门窗：&ldo;天气太冷，粮食不够，没有炭火取暖，都砍了来烧了。家里的人少了许多，这么多房子也住不下，所以拆了门窗取暖。&rdo;

知道了事qg的前因后果，阿恪对赵明韬的痛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心里又有些责怨夏瑞熙，如果当初欧青谨不娶她就好了。

欧青英叹道：&ldo;这是当初家里的决定，并不是她的错，就像……不是你的错一样。&rdo;

就像他是私生子不是他的错一样，阿恪瞬间羞红了脸，低下头：&ldo;我去看其他人。&rdo;

阿恪从欧二夫人房里出来，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欧二夫人已经有些意识不清，大约真的也就是这两日的事了，吴氏已经彻底地成了一个老妇，头发花白，两颊深深地凹了下去，只有眼里的jg光还在，唇角的倔qiáng还在。

他们留阿恪吃饭，阿恪不敢吃，推说自己已经吃过。粮食这么紧张，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再làng费他们的粮食。他想着，队伍明天就要开拔，不管粮食再怎么紧张，怎么的也得想法子给欧家弄几袋米来，他还得去寻刘将军，求他给留下来协同赵明韬守城的官员打声招呼，不许赵明韬再欺负欧家人。

阿恪走到大门口，回头望去，这个家里还处处残留着曾经的锦绣繁华，也因为这样，更添凄凉。欧青英瘸着腿跟在他身后，qiáng挤出一丝笑容：&ldo;明日就走，是不是？记得多注意安全。身体是自个儿的，功名可以慢慢挣。&rdo;

阿恪发誓一样地说：&ldo;三哥，你放心，以后姓赵的那小子定然不能再使坏了。我一定会想法子把四哥找到。你们，好好过日子，如果以后我，我又来看你们。&rdo;如果以后，他还能活着，他一定会回来的。

欧青英笑着向他挥手：&ldo;知道了，去吧，多保重。&rdo;

阿恪推开门，险些撞着人。竟然是夏老爷，夏老爷身后还跟着两个带兜帽披风的妇人并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几个人手里都提着东西，或是药箱，或是鼓囊囊的袋子，或是香烛纸钱。

夏老爷和欧家人一样的憔悴，原来挺着的肚腩也没了，头发早已花白了大半，眼里再也没有了那种锐利的光芒，背也有些佝偻，他是真真正正的老了。

立在他左侧的妇人，虽然也憔悴，但脸上隐约可以看出夏瑞熙夏瑞蓓姐妹俩的影子来。阿恪猜到，这大约就是夏夫人了，心头不由一阵狂跳，往另一个带兜帽的妇人望去，他失望了，那不是夏瑞蓓，而是一个中年妇人。

阿恪恭恭敬敬地行礼退到一旁：&ldo;世叔。&rdo;他发狂地想知道，夏瑞蓓到底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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