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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噩梦（第2页）

“不曾，许是跳船逃走了。”

“呵。”领头的男声嗤笑一声，接着是拖动椅子的刺啦声，然后带着内劲的喊话传彻整个客船。

“沈家小子，你要是现在出来，我就放过你爹娘怎么样？要是不出来……哼，你可记着了，你的爹娘都是因为你才死的！”尾音压得低且慢，带着浓浓的恶意和威胁。

狭窄的舱洞下，沈云淮的身体细细颤抖着，几乎用了所有的毅力才压制住自己的冲动，不能，不能被……他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撑着头顶船板的右手渐渐蜷握成拳，悄无声息地又收回到身前。

房间似乎与外界混乱的环境分隔开了，压抑的沉默无声地蔓延着，这时，一道如阮琴般圆润柔和的女声响起，夹杂着彻骨的冷意，打破了这片沉寂。

沈云淮一惊，是母亲。

“双掌青筋虬结，指节粗大，左腿腿骨弯曲，乃断后愈合之象。”母亲没有表露出一丝情绪，只是平平陈述着，“鹰爪寨，铁虎。是谁给你透露的我们的行踪？”

“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是瘆凛低沉的调笑声，“不过夫人风韵犹存，若是跟着我铁虎，我便告诉你送信人是谁，如何？”

“呵，信口雌黄！鹰爪寨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啊，烧杀抢掠，辱女虐童，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

随着话落，房间里一片哗然，叫骂怒喝声四起。

那个男声不怒反笑：“夫人可是冤枉我了，我是真心为夫人考虑啊，难道夫人不知你丈夫在外做了什么吗？”

“铁虎你休要胡言乱语，血口喷人！”父亲大怒。

“嗤，胡没胡说，沈老爷自己心中没数吗？夫人哪，这男人不忠就该扔，我鹰爪寨即使坏，那也是坏得堂堂正正，若是你不满意我铁虎，我手下这么多兄弟，你看上哪个随意挑，不比跟着一个伪君子逍遥快活？是不是啊，兄弟们！”

“是啊是啊！”，“大哥说得对！”……此起彼伏的调笑哄闹声将这船舱变成了红楼花船。

沈云淮躲在暗洞里浑身发着颤，他死死咬住后槽牙，胸腔里充斥着无边的屈辱和仇恨，恨那些人对母亲的侮辱，恨自己只能窝囊地躲起来无能为力。

还有——对父亲的怀疑和怨愤……

“你，你，你们……无耻下作，简直禽兽不如。”父亲声音发着抖，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一直沉默着的母亲却在这一片吵嚷中突然开口，不怒不悲，声如晨钟：“呵，伪君子和真小人有何区别吗？不一样是恶心货色。我儿既已逃出，那这世间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我林娇玉虽无力诛杀恶贼，但能舍得这一条命，保下清白！”

一切发生得太快，话音未落，一道沉闷的撞击声突兀地响起。

“玉娘！玉娘！”

杂乱的声音变成了窃窃私语，父亲的悲嚎尤为刺耳……

沈云淮把眼睛睁大到极致，凑到那条窄缝处努力往外看，然而除了晃动的光影，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那双大睁的眼里布满了绝望和惶恐，泪水无知无觉地落下，爬满了双颊。

“老大，没气了。”低声的回话穿过纷杂的声音传到沈云淮的耳里，头顶的铡刀带着撕裂鼓膜的风声“唰”地落下了。

沈云淮双目泣血，昏暗的舱洞里，稚嫩的面庞如同恶鬼，暴戾恣睢，他的手掌颤抖着抚上了头顶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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