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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迟了。阵外的燕军也于此时发起了冲锋，拼命要将沈瑄从阵中救出。激战一天，瞿能麾下士卒早已疲敝，精神和体能都到了极限，被百余骑兵一冲，顿时溃散。瞿能无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瑄冲出包围圈，拉住为首骑兵的胳膊，跃身上马。&ldo;指挥受伤了？&rdo;&ldo;无碍。&rdo;带兵来救沈瑄的是孟清和，虽听沈瑄说无碍，却还是恨得咬紧了牙关。&ldo;指挥，你可还能张弓？&rdo;&ldo;可以。&rdo;&ldo;那好。&rdo;孟清和从马背上的箭筒里取出几支样子有些奇怪的箭矢，递给沈瑄，&ldo;刚才谁伤了你，用这个射他，射不到身上也关系，一定能让他好看！&rdo;沈瑄没有多言，从另一名骑士手中接过长弓，借着日落时的最后一丝余晖，在马背上拉开了长弓。破空声起，锋矢直向瞿能。三箭连珠，火花爆裂，一股灰黑色的烟雾伴着呛鼻的味道，瞬间弥漫腾起。&ldo;射箭！&rdo;孟清和一声令下，随他而来的骑士纷纷拉弓射箭，爆裂声接连响起，烟雾更加浓烈。瞿能和麾下士卒都被困在烟雾中，双眼红肿流泪，咳嗽声不绝。&ldo;狡诈之辈！&rdo;瞿能只骂了一句，再说不出话来，一阵风吹来，吸了满口浓烟，嗓子像着火似的疼。&ldo;走！&rdo;沈瑄单臂扣紧孟清和的腰，下颌枕在孟清和的肩头，额头一层冷汗，因失血变得冰冷。孟清和不敢耽搁，下令马上回营。现在没时间收拾，可他记住了，那些敢伤了沈瑄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马蹄扬起，一路疾驰。孟清和本想在下游过河，却被沈瑄阻止。&ldo;去上游。&rdo;&ldo;可是指挥，这里比较……&rdo;&ldo;听我的。&rdo;沈瑄扣在孟清和腰间的手臂用力，声音只有彼此能够听到，&ldo;没有军令，你便是私自出营，回去恐会被军法处置。大军回营定过上游，记住，你是心忧燕王殿下才在号角声后出营接应。&rdo;&ldo;是。&rdo;孟清和不再多言，令众人向上游前进，&ldo;南军狡诈，怕会在中途设下埋伏，我等去接应大军！&rdo;&ldo;遵令！&rdo;骑兵中有八人是孟清和的铁杆，自百户时起便跟随在他身边，其他人也多受过孟清和的好处，自然是孟佥事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行到中途，远处突然传来阵阵轰鸣，有经验的军汉都能听出是火药燃爆的声音。&ldo;继续前进！&rdo;孟清和的嗓子有些发干，莫非被沈瑄说中了，真有埋伏？待他们走近，声音却渐渐消失了，一片黑暗中，只有倒伏的人和马的尸体。&ldo;怎么回事？&rdo;众人同时心中一凛，孟清和想询问沈瑄，没有得到回答，吓得去探沈瑄的鼻端。见对方睁开眼，目光清明，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了回去。必须马上回营！这时，又一阵马蹄声传来，黑暗中走出四骑。没有火把，只能隐约辨识出一个轮廓，众人立刻戒备。孟清和却举起右臂，翻身下马，单膝跪地，&ldo;卑职燕山后卫佥事孟清和，参见王爷！&rdo;沈瑄也被他带了下来，声音低沉沙哑，却很清晰，&ldo;卑职燕山后卫指挥沈瑄，见过王爷。&rdo;听到此言，众人纷纷下马。&ldo;卑下参见王爷！&rdo;并非孟十二郎火眼金睛，能在黑暗中认清朱棣的长相，若非看到那个与众不同的头盔，孟清和也不敢轻易断定眼前这人就是燕王。南军假扮谁都有可能，就是不敢假扮朱棣。李景隆亲自上阵也不敢穿这身铠甲，越级违制，砍头的罪名，几乎等同于谋反。孟清和能认出燕王，不代表燕王能认出他，名字官职一起报出是最好的办法。果然，原本杀气腾腾四个人垂下长刀，朱棣令孟清和独自上前，问明情况，得知沈瑄重伤，恨道：&ldo;敢伤孤的侄子，孤要杀他全家！&rdo;孟清和很想带领众人高呼&ldo;王爷威武&rdo;，现在却不是时候，扶沈瑄重新上马，道：&ldo;王爷，卑职担心敌军再有埋伏，速回大营为好。&rdo;&ldo;此言甚是。&rdo;郭英吴杰埋下的一窝蜂让燕军吃足了苦头。为了掩护大军撤退，燕王亲自殿后，引开朝廷军队的追兵，不想却在中途迷路。幸亏遇上了孟清和一行，否则就要下马辨别河流的方向才能寻回大营。&ldo;孟佥事立有大功，孤必重赏！&rdo;孟清和刚要开口说这是沈瑄的功劳，却被一只大手攥紧了胳膊。沈瑄脸色苍白，坚持着说道：&ldo;卑职代麾下谢过王爷。&rdo;燕王策马走近，语带担忧，&ldo;瑄儿可撑得住？&rdo;&ldo;劳王爷忧心，瑄万死。&rdo;&ldo;胡说！&rdo;燕王眼睛一瞪，&ldo;该死的是伤了你的混账，是竖子平安，是李九江，是……&rdo;建文那个黄口小儿！疾驰一路，终于看到了大营中的火光。营中诸将见燕王迟迟未归，无不忧心忡忡。朱能张玉等亲自出营接应，若是再找不到燕王，他们就要夜袭李景隆的中军大营了。&ldo;王爷！&rdo;燕王被众人迎进营中，随他殿后的三骑也陆续下马。摘下头盔，为首之人竟是郑和，另有一个身材矮小的是名为狗儿的宦官。孟清和再次咋舌，明朝的宦官果真是相当有性格。如郑和一般的猛人，就算缺少零件也是纯爷们！朱棣归来，众将顿时有了主心骨，纷纷表示，今天打了平手是轻敌所致，明日必定给对方好看！燕王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气，马上拍板，令张玉将中军，朱能将左军，陈亨将右军，共为前锋。徐忠将前军，房宽将后军，邱福领骑兵紧随其后。咱不玩偷袭，也不再保存实力，明日天明全军压上，誓破李景隆大军！&ldo;成败在此一举！&rdo;作战任务下达之后，众将回营备战。沈瑄肩上的箭头已经取出，赵大夫此次没有随军，刘大夫的医术也是相当不错，敷上伤药，绑上煮过晾干的布条，再喝一碗汤药，苍白的面孔很快有了血色。&ldo;沈指挥伤势不重，只是失血过多。&rdo;刘大夫收起药箱，&ldo;今夜不发热，明日便无碍。&rdo;孟清和瞪眼，都快昏过去了，伤势还不重？&ldo;当然。&rdo;刘大夫摆摆手，&ldo;箭伤而已，无碍。&rdo;沈瑄谢过刘大夫，待帐帘放下，扣住孟清和的手腕，靠在榻上，&ldo;刘大夫说的对，小伤而已，无碍。&rdo;&ldo;真没事？&rdo;孟清和怀疑的看着沈瑄，他当初被刀砍一下都养了几个月才好，沈瑄身上半面铠甲都被血染红了，还说是小伤？&ldo;真无事。&rdo;沈瑄手一用力，孟清和被他拉到了怀里，轻轻拍着孟清和的背，&ldo;明日便好。&rdo;当他是三岁孩子？孟十二郎撇嘴，小心避开沈瑄肩上的伤口，靠着不动了。说实话，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架不住孟清和乐意。就算腰扭成麻花，他也乐意！帐篷里很安静，过了许久，孟清和变得昏昏欲睡，沈瑄突然开口问道：&ldo;那些箭矢是怎么回事？&rdo;&ldo;那个啊。&rdo;孟清和按了按眉心，说道，&ldo;军中本有火箭，不过是加了点料。&rdo;&ldo;加了什么？&rdo;&ldo;沙土，胡椒一类的。&rdo;顿了顿，顿时清醒了许多，&ldo;是请提调官帮忙，运粮草的壮丁中有十多个杂造局抽调的匠户，其中一人会制火药。&rdo;&ldo;恩。&rdo;&ldo;可是不妥？&rdo;&ldo;没有不妥。&rdo;沈瑄放开孟清和，起身捞起放在一边的外衣，&ldo;令人去叫那名会制火药的工匠，带上几支火箭，随我去见王爷。&rdo;&ldo;现在？&rdo;&ldo;现在。&rdo;说话间，沈瑄已披上外衣，系好腰带。看着沈瑄利落的动作，孟十二郎有点傻。换成是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在床上躺几天根本不行。依沈指挥这精神头，明日说不定会再操起刀子上战场。人和人，果然是不能比。他喜欢美人，美人也喜欢他。可要是再进一步，只能是美人压他，他被美人压，否则，拳头伺候。这日子还有奔头吗？应该有吧……燕军大营秣马待战时，朝廷大军的营中也是全面戒严，尤其中军大帐周围，当真是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与其说是护卫主帅，不如说是防备他再跑路。今日与燕军打了个平手，总体看来还是己方占优。郭英平安等将领都对取得最终的胜利很有信心，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再出现主帅丢掉大军自己跑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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