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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凌云把灯笼交付小太监,站在李效身后道:&ldo;问陛下近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rdo;李效道:&ldo;详说。&rdo;许凌云站在李效背后,不见其表情,话里却听得出笑意:&ldo;太后问:陛下今日去了何处。臣答去了御花园,上书房,在太掖池旁看了会儿花,回寝殿听臣讲书。&rdo;李效眉毛动了动,许凌云又道:&ldo;太后又问,陛下平日不赏花?臣说是,近来陛下心情好。&rdo;李效唯一的念头,便是想叫人把许凌云拖下去揍一顿。许凌云:&ldo;太后又问,陛下批折子时骂大臣了不曾。臣说,这几日都没有。太后还问,陛下问过你何事?臣答:陛下问臣,是不是江州许家的人,午饭时还赏了臣一道菜。&rdo;李效倒是被岔开了思路,问:&ldo;你父原本是江州盐铁府要员,也算世家了。&rdo;许凌云躬身道:&ldo;祖父赴京赶考,幸得先皇御笔钦点,与扶峰大学士是同年考生,后家事受朝中几位大人所参,抄了家,臣六岁那年先后殡天,隔年又翻了案。&rdo;李效道:&ldo;现还有何人?&rdo;许凌云道:&ldo;家道中落,再无旁的人了,臣小时是托庇太学,被扶峰大学士收养的。&rdo;李效缓缓点头,问:&ldo;母后就是与你谈的这事?&rdo;许凌云摇头,李效竟是心有灵犀感觉到了,片刻后许凌云方意识到自己站他背后,皇帝瞧不见,遂改道:&ldo;太后没有再问了。&rdo;李效颔首道:&ldo;母后还说了什么?&rdo;许凌云道:&ldo;这个……&rdo;李效起身,盯着许凌云的双眼,许凌云吞吞吐吐,李效不悦道:&ldo;说就是。&rdo;&ldo;陛下……这个……&rdo;许凌云俊脸竟是有两抹晕红。李效道:&ldo;拖泥带水,究竟想说什么?&rdo;许凌云躬身,抱拳道:&ldo;太后说,陛下终于……坠入那个……坠入爱河了。&rdo;李效:&ldo;……&rdo;许凌云:&ldo;……&rdo;李效揪着许凌云的衣领,把他朝后推,沉声道:&ldo;说什么?你再说一次?&rdo;&ldo;与……皇后,那个……臣以为,陛下息怒,臣以为,太后是想说……陛下终于对臣,不不,对林皇后有爱慕之心……嗯……&rdo;许凌云不住后退,片刻后身体凌空,在栏杆上一绊。李效意识到自己力道太大了,忙下意识地改推为揪,生怕他掉下水去,然而许凌云马上就感觉到衣领上的揪力,刹那间眼神中浮现出一丝眷恋与温暖。月湖波光潋滟,君臣眉目传情。&ldo;放肆!&rdo;李效满脸通红,应声松手,许凌云哗一声摔进了太掖池里。&ldo;陛下……臣该死。&rdo;许凌云湿淋淋地从水中爬出来,李效已转身走了。许凌云揉了揉自己湿水的领口,看着地上,像是在回忆什么,他闭着双眼,静静站了很久,睫毛滴下水来,嘴角始终轻轻地勾着。和风穿过,花丛一阵沙沙作响。翌日御书房。李效:&ldo;孤今日特地看了你的折子,所以传你过来,照你与林懿大学士所想,打算拿江南一带试新法,是也不是?&rdo;亭海生道:&ldo;是。&rdo;李效:&ldo;这法子谁想出来的?&rdo;亭海生张了张嘴,却未曾发出任何声音。李效道:&ldo;将田地租赁权交予官府,由官府统一拨配予佃户,佃户按了手印,从官府处领走田地,隔年上缴,再将地税交予地主。此举能规田税,确保佃户俱有田可耕,不至于缴不起地税,流离失所,若试行成功,再在全国推广,此新法,听起来倒甚是不错。&rdo;亭海生忙恭敬道:&ldo;臣惶恐,臣不敢当。&rdo;李效抬眼道:&ldo;所议之事俱是好的,所请,也是为着江南一带民生着想,但今年收成未竟,你此举,只想到佃户,并未想到其余人。&rdo;亭海生不敢答话,李效又道:&ldo;不服气?往年佃户从地主手中租田耕作,这家税高了,还可去寻那家,顶多拖家带口,换个地方就是。然你今年既将田地交给官府,佃户去寻官府租地,专管此事的官员是否明里放田,暗地里再收点好处?此节你可料到?地主收的税高了,佃户还可寻官府裁决,官府收的税多了,佃户能去找谁告状?&rdo;亭海生躬身道:&ldo;陛下教训得是。&rdo;李效漫不经心道:&ldo;有何不妥便说。&rdo;亭海生忙摇头称不敢,李效又道:&ldo;国事归国事,私怨归私怨;议政时有何想法,直言顶撞亦无妨,孤绝不砍你脑袋。&rdo;亭海生吸了口气,眼睛乱瞥,显是在拿捏分寸,未几吸了口气,正要忐忑开口,李效却把先前的话尾续上,漫不经心道:&ldo;顶多,事后寻个由头再治你。&rdo;亭海生噤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李效笑了起来,眼中带着玩笑得逞的神态,道:&ldo;说罢。&rdo;被那话一震慑,亭海生满腔滔滔大论却说不出来了,只得重新斟酌,片刻后道:&ldo;陛下教训得是。&rdo;李效点头道:&ldo;这句当是真心话了,既想试新法,拿你江南亭,芦,青三县去试就是。亭家是大户,且看看如何。&rdo;说毕倚在龙椅上,吁了口气,又道:&ldo;若孤所料不差,此三地多半会怨声载道。&rdo;亭海生面容迟疑,李效扔了折子,道:&ldo;去试,孤不罪你。&rdo;亭海生只得点头,捧了折子出去,出御书房时正与御林军大统领唐思打了个照面。李效一瞥,正见唐思,道:&ldo;进来罢。&rdo;唐思阔步进来,于龙案前站定,躬身一抱拳。李效问:&ldo;怎么说?&rdo;唐思答:&ldo;大臣们……不让。&rdo;李效道:&ldo;海东青胖了一圈,秋猎已停了六年,如今孤大婚了,还得被关在宫里?&rdo;唐思无奈摇头,李效道:&ldo;折子呢?&rdo;唐思显也是窝着憋屈无处发作,答道:&ldo;在林懿大人手中,被扣住了。参臣的本子,不定多会儿就得来了。&rdo;李效脸色马上就阴沉下来。&ldo;孤是一国之君,想出去打个猎,还要他管?!&rdo;李效道:&ldo;去吩咐御林军,三日后起行。&rdo;唐思道:&ldo;陛下,太后那处……&rdo;李效手有点颤,唐思知道皇帝已动了真火,忙道:&ldo;臣这就去准备。&rdo;李效阴恻恻道:&ldo;告诉他,孤不仅自己要去,还要带着她女儿去,传令御林军,今年秋猎,记得加上皇后凤辇,孤要看看,他究竟还想参谁!&rdo;李效又吩咐身畔司监道:&ldo;三天内罢早朝。&rdo;司监色变道:&ldo;陛下,请三思!&rdo;李效神色阴晴不定,支着额头,缓缓道:&ldo;唐思。&rdo;唐思忙道:&ldo;臣听命。&rdo;李效看着唐思,御林军统领是难得的几名李效亲信,当年扶峰血洗皇宫时,便借助了唐思之父的助力,李效登基多年,唐思因其父之功始终未受过帝君责罚,犯了何事也是不了了之。近年中,从未令李效动火的只有两个人,一是唐思,其二便是许凌云。唐思身份特殊,李效不敢拿他出气,许凌云则是油头滑脑,一身滑不溜手如泥鳅,总能卸掉李效的拳掌。&ldo;你说呢?&rdo;李效冷冷道。唐思道:&ldo;臣以为,陛下做得大快人心。&rdo;李效道:&ldo;非但这次秋猎要去,孤还打算扩充鹰队。&rdo;唐思点头道:&ldo;臣也是这般说,折子都拟好了,也……一并被阁府扣了。参许大人和臣的本子,不定多会儿就来了……&rdo;唐思那口气显也是吞不下去,明里夹枪带棒的,俱不住朝林懿放冷箭。李效道:&ldo;有孤给你撑腰,你还怕参?你唐家哪一任将军不是被从小参到大,从入朝便被参到告老的?来年武选你须留意着,挑身手高强的小伙子,交予许凌云,令鹰奴统辖。此时孤已吩咐下去了,照办就是,不须这许多婆婆妈妈的。&rdo;唐思抬眼道:&ldo;但臣以为,一次不可太多。&rdo;&ldo;不可太多?&rdo;李效冷冷道:&ldo;孤打算给鹰队扩成……&rdo;唐思微一震,感觉到李效要采取什么计划,微微摇头,眼睛瞥向李效身后的一名太监。李效道:&ldo;罢了,此事来日在议。&rdo;唐思退出御书房,李效道:&ldo;传鹰奴过来。&rdo;门外太监躬身道:&ldo;回陛下,许大人今日称病,在延和殿外歇着。&rdo;李效道:&ldo;传太医去给他看看。&rdo;太监又道:&ldo;回陛下,皇后已派太医给许大人看过,言道只是一点小风寒,两三日内,散了便能痊愈。&rrdo;李效点了点头,不再理会,午前批完折子出来,回延和殿用饭。林婉刚坐下便道:&ldo;陛下可是惦记鹰奴?太医今日来瞧过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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