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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ldo;二奶奶来了……&rdo;

耳畔响起女孩儿的声音，知聆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就听见胭脂又说：&ldo;二奶奶怎么得空来了？昨儿我们姨娘兴致好些出去走了一遭，谁知大太阳底下就中了暑热，爷亲给送回来了，嘱咐让歇着，这会儿还没起呢……二奶奶先坐坐，我去叫姨娘起来。&rdo;

知聆心头一惊：怎么又在段府了？

&ldo;不必了，&rdo;有个稍微冷淡的声音果断响起，&ldo;我既然来了，就不差这一步了，我自个儿进去看看方姨娘。&rdo;

眼前光影转动，是帘子给挑了起来，有人走进来。知聆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一双倨傲挑剔的眼睛，眼梢往上挑着，发髻也梳得高高地，上面戴着一支凤凰展翅的金钗，流苏在前头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又是通身剪裁得体的墨绿色锦缎衣裳，上头缀着富贵凤尾花，双手垂在腰间，腰身亭亭，贵不可言。

胭脂跟着进门，见知聆睁开眼睛，一怔之下便上前来挽帘子加搀扶：&ldo;姨娘醒了？正好二奶奶来看您，我才要来叫醒了呢。&rdo;

二奶奶正是段二爷嘉安的夫人，听了胭脂的话，又看知聆一眼，脸上就露出几分不屑地笑来。

知聆靠着胭脂的手臂坐了起来，转头看向二奶奶，却见她神色虽则傲慢，却是个美人胚子，脸儿白皙，柳叶弯眉，正目光一转也看向自己。

知聆本不想开口，却不妨手臂上忽然一疼，却是胭脂在那里轻轻地捏了一下，知聆转头看向胭脂，却见胭脂冲着二奶奶使了个眼色。

知聆才缓缓说道：&ldo;二奶奶安好。&rdo;

二奶奶闻言，才似笑非笑，这会儿缨儿搬了锦墩进来，二奶奶却道：&ldo;不必了，我就是来看看方姨娘的，再者有几句话说，说完了我就走了，没有闲工夫坐着。&rdo;

知聆说道：&ldo;二奶奶要说什么？&rdo;

二奶奶敛着手，看着她，说道：&ldo;我知道方姨娘身子不好，本是不愿来打扰你的，只不过，昨儿宋姨娘在太太面前告了一状，说是方姨娘对面撞她，害得她差点跌倒伤了胎气，太太很是生气，本是要立刻叫方姨娘你过去问话的，因我听说方姨娘中了暑热，就劝了太太几句，加上那时候晚了，太太便没再计较，只叫我记得来问问你怎么回事儿。&rdo;

胭脂听了，就看缨儿。缨儿忙道：&ldo;二奶奶，这件事是没影子的，昨儿是我陪着姨娘出去的，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是宋姨娘先挑衅我们姨娘，姨娘不理会她，她自己觉得没脸，就来撞我们姨娘，她是纹丝没有伤的，倒是我们姨娘的手给蹭破了皮。&rdo;

缨儿说着，就来掰知聆的手，给二奶奶看那伤。

二奶奶听着她说话，又扫了一眼知聆手上的伤处，不由半冷不冷地笑了笑：&ldo;好两个能gān的丫头，又会说，又会做，可见大爷对方姨娘是真个儿上心，特意挑了你们两个能言会道的来给她护驾……&rdo;

胭脂一听，赶紧陪笑：&ldo;二奶奶，您过奖了，我们两个都是笨头笨脑的，是大爷不嫌弃才……&rdo;

&ldo;行了，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rdo;二奶奶却一甩手，道，&ldo;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几个妾里头，大伯最上心的怕就是方姨娘了，我虽然管着后院的事，却不愿意就来揽这起子，弄得不好，反让大伯记恨上了我，但是太太那里吩咐了，我也躲不过，就只好来走这一遭了，你们都别紧张。&rdo;

胭脂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忙笑道：&ldo;二奶奶是明白人，也是我们姨娘的福气。&rdo;

二奶奶嘴角一挑，才又一笑：&ldo;不用拍马屁，宋姨娘事儿多，这个我也是知道的，再说我知道当时大伯在场，若有不公，以大伯那刚直的xg子，自然不会半句话也不说，是宋姨娘自己没事儿找事，可是她那个人蠢笨就算了，你们别总是给她空子让她钻啊，她现在又是有身孕的人，比不得寻常……你们见了她，别跟她照面，宁肯转个弯儿也避让着些，岂不是不会生出这种闲气来？&rdo;

缨儿还有些不服，胭脂却道：&ldo;二奶奶说的是，以后我们必然会加倍小心的。&rdo;

二奶奶听到这里，才叹了声，又看知聆：&ldo;只不过我这番话怕是白说了，你们主子眼里，怕是在怪我多嘴多事罢了。&rdo;

胭脂忙又示意知聆。知聆微微一笑，道：&ldo;二奶奶说哪里话，我素日呆呆怔怔地，也没有人跟我说这些规避的好话，二奶奶肯说，是我的造化，我心里是感激的，说出口来，反倒觉得轻浅……&rdo;

二奶奶一听，眉毛挑了挑：&ldo;你当真肯听我这话？&rdo;

知聆点了点头：&ldo;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二奶奶已经给我留了许多颜面了，我心里是知道的。&rdo;

二奶奶自进屋以来，就没正眼看过知聆，连身子都是侧对着她的，听到这里才转过身来，上上下下地又打量了她一番，末了一笑：&ldo;若真是这样，却是你的造化，也是我的造化了。&rdo;

知聆轻轻咳嗽了声，不再说话。二奶奶看向胭脂，道：&ldo;你们主子的病拖了多久了，找太医看过了不曾？&rdo;

胭脂见她竟问起这个来，受宠若惊：&ldo;先前因请了几次……后来怕人闲话，不敢再请，幸好姨娘还过得去，凡有个小病，熬一熬也就过去了。&rdo;

&ldo;别大意了，&rdo;二奶奶又扫知聆一眼，说道，&ldo;总是这样也不是长久，前头老太太那配药，你们趁势去请个太医来给方姨娘看看，只要不是什么太破费的药物，一并配了也是好的，岂不比白白gān熬着qiáng？&rdo;

胭脂大喜：&ldo;多谢二奶奶！我这就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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