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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湘衡不愿再多说，咬住牙关回身不再看母亲。此时一旁的傅老太太又走来询问：“那个步摇是什么样式的？”余太君注意力全在儿子脸上，随意的形容到：“上面是黑金捏的钗头凤，底下是珊瑚坠子，最下面是长长的黑锦线。”“黑的？你没看错？”傅老太太问。“没看错！”余太君摇头。傅老太太眼里的惊慌被稍稍压下去，她稳了稳心神说：“衡哥儿，你先莫急。我去见太后。”“您去？”傅湘衡定神一想，傅老太太去见太后，确实比自己直接去御前要稳妥。他又追着问：“您去怎么说呢？”傅老太太把他拉到一旁，看看周围没人，小声说：“翊儿不可能碰黑金首饰。她是赫人。赫人最忌讳黑色，根本不可能把黑色首饰戴在头上。”傅湘衡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个说辞。可他转念细想，又摇头说：“婶婶，翊儿是赫人在事没人知道。若是朝廷知道了您收养赫人孤女，恐怕对老侯爷的名誉不利呀！”傅老太太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此刻无比清明。她盯着傅湘衡的眼睛说：“若是现在让你去说翊儿是赫人，这样可以为她洗脱冤情，你怕不怕影响你的仕途？”“不怕！”傅湘衡连想都没想。“这就对了，衡儿，你不怕，那我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再次抄家削爵，我也要救翊儿！”“婶婶……”傅湘衡看着眼前瘦小的老太太，想到刚才亲妈的言行，愧到难以抬头。他深深的朝傅老太太弯腰道：“湘衡感念婶婶的大恩！”老太太连忙扶起他说：“翊儿是我的女儿。哪里要谢。我先去试一试。你也做一番准备，若是在太后那里说不通，还要你去陛下面前求情。”步步相逼囚娇娘日暮西山，宫墙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傅老太太整理鬓间的白发，准备进宫觐见太后。小太监不咸不淡的劝着，说是太后没有召见，眼下又过了晚膳的时候，怎么也不可能见傅老太太。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此刻却格外倔强。她只要求太监把她带到坤宁宫外，她要一直跪到太后松口。小太监无法，又看在傅湘衡的面子上，终于点头领着傅老太太进了宫。晴日里已经有一轮月亮升到了角楼后，此刻宫门外终于安静下来。几个月以前，傅湘衡在这个地方冲进宫城，受伤险些落马。眼下的他微驮了背，扶着汉白玉栏杆跌坐在石阶上。他一只手不自觉的按了按腹间。那一层硬硬的抱腹虽在，可是一针一线做这抱腹的人却生死未卜。他的心里泛出茫然与酸涩来。余太君本来等在马车里，眼见儿子坐在地上，慌忙赶来查看。一看不要紧，被他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儿呀，要不要回去歇歇，可不要熬坏了身子。”余太君一句话提醒了傅湘衡。他没理会母亲，而是对身旁的侍卫松岳说：“把老太太送回府里去吧……”松岳点头，伸手就要搀老太太。余太君虽然舍不得儿子，可是又觉得在这里是干耗体力又丢人，只得转身离去。刚走了几步，傅湘衡又叫松岳。松岳凑过头去听令。“回府里把我的药拿来，再带口热水。”傅湘衡轻轻的说，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松岳会意，很快护着老太太走了。这一下，终于彻底清静了。傅湘衡把脸埋在膝盖里。这一天快马加鞭，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眼下胃里空空如也。再抬头时，天已经全黑了。有傅湘衡相熟的太监赶来送信。太后终究是不忍心让傅老太太在殿外长跪，此刻人被带到坤宁宫里了。傅湘衡微微松口气。没一会儿，松岳也骑着马回来。他按照傅湘衡的吩咐带了热水和药。傅湘衡服了药，烦恶得厉害。他靠在栏杆上，虚捂着胃不敢动。抬眼看那梢头的弯月，他的阿依夏不知有没有口热乎水喝？正怅然间，忽见小太监扶着傅老太太从宫门里长长的过道走出来。傅湘衡猛的站起来迎过去。“婶婶，怎么样？”老太太未曾开口先落了泪。“衡哥儿，我不中用。那太后听了我的说辞一点都不为所动。她一口咬定翊儿是贼人。听说她是赫人后更说她不配作侯府妻妾。还说……”“还说什么？”傅湘衡的太阳穴跳的厉害。“还说天亮就要把翊儿送出关去发卖给赫人。”傅湘衡五脏六腑都揪得紧紧的，可是此刻他不能乱。身后的松岳气的攥着拳头说：“将军，要不带弟兄们潜进宫去。宫里的禁军都是我们京营的人。要是找到了娘子就带出来。随便找个别的女子扔到井里，来个狸猫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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