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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在南岸,曹彬预备挑选十至二十名的壮士,经过改装,深入南陵,活捉袁德宏。曹彬对蜀军及其将领下过一番研究工作,深知他们的水师,数十年未经战斗,装备陈旧,训练废驰,颇多可乘之机;而袁德宏是个好酒而胆怯的庸才,如能出其不意俘获了他,则刀剑架颈之下,一定唯命是从。

另一方面李进卿一军,渡过大宁河后,直趋巫山砦,不妨等南岸有了动静,再定行止。因为三会砦一破,南光海或死或降;再加上袁德宏被活捉,巫山砦可能望风而降。至于大队马步两军,则由张廷翰、高彦晖分别率领,沿南北岸紧随先头部队前进,在巫山集中以后,再筹划破瞿唐,下夔州的第二步行动。

刘光乂细心听完以后,觉得曹彬的计划虽好,但也不无疑问,需要从长计议。在这个计划中,破三会砦,擒袁德宏是两大关键;李进卿的任务,筹划已久,而且他本人亦有把握,胜利的成算极大,可以不论。但生擒袁德宏是突发的创议,能成功与否,难以断言,倘或失败,岂非贻误全局?

所有的将领,包括曹彬自己在内,都承认刘光乂的顾虑是必要的。但同样地,也认为生擒袁德宏是一个极好的构想。而且有适当人选,成功的希望极大,值得全力进行。但如失败,应有第二个计划,接续进行。

&ldo;我想,&rdo;刘光乂又说:&ldo;第二个计划,就只好不打算要他那四千人,三百条船了。照我的看法,还是以破巫山砦为主。我们把生擒袁德宏作个奇兵,破了巫山碧渡河而南,攻击蜀军水师,作个正兵。各位看如何?&rdo;

有正兵、有奇兵,奇正相生,只在彼此的配合运用,这细部的协调,不必在这个场合讨论。于是接下来便是分配任务,决定行动日程,各领将令,分头去处理份内的事务。

挑选敢死之士,潜入南陵渡这一个专案作业,由曹彬亲自主持。为了识拔和联络的方便,他不住社少陵祠的统帅部,仍旧回到巴东江面上的那只海鹘上;张惠龙走在路上就向他提出要求,也是自告奋勇,愿赴南陵。

曹彬起先没有理他;等一回到战舰上,刚刚坐定,他又说了:&ldo;都监,你老无论如何要派我一个。&rdo;

&ldo;不行!&rdo;曹彬摇摇头:&ldo;你又不识水性,我怎么能派你?你自己白送了命犹在其次,耽误了大事,我怎么向副都部署交代?&rdo;

&ldo;不识水性也不要紧。活捉袁德宏,本用不着识水性。&rdo;

&ldo;胡说!&rdo;曹彬有些生气:&ldo;人家是水师的头脑;我自然也要派水师弟兄去对付他。&rdo;

&ldo;为什么呢?袁德宏又不会住在战舰上。&rdo;

&ldo;你怎么知道?&rdo;

&ldo;都监不是刚在会上报告,说袁德宏的部下,训练久已荒废。这样,&rdo;张惠龙根从容地说,&ldo;袁德宏不舒舒服服地住在岸上,为什么要住起居不方便的战舰?&rdo;

一句话问得曹彬哑口无言。起初自己笑自己,连这么点浅近的道理都想不透,只以为水师将领,一定住在战舰上,思路钻入了牛角尖,继而又颇犹豫于张惠龙,居然能抓住自己的漏洞;终于大感欣然,不住点头,说了句:&ldo;你真个有些长进了!&rdo;

张惠龙听这口气,急忙追问一句:&ldo;都监,那,那你老是准了我了?&rdo;

&ldo;好吧,算你一个。不过,&rdo;曹彬神色严肃地说,&ldo;你可要弄清楚,这不是逞能的事,更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胆大心细,一步都错不得。&rdo;

&ldo;是!&rdo;张惠龙也尽敛笑容,戒慎的答道,&ldo;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rdo;

于是曹彬遣他把先锋都监三令岩请了来议事。王令岩为人生得深沉机警,一身是胆,最宜于担当这种机密的任务。

说也真巧,张惠龙一跨出前舱,踏上甲板,就发现王令岩站在岸滩上,大声喊道:&ldo;王先锋,王先锋!都监有请。&rdo;

王令岩扬一扬手,踏上跳板,到中舱见了曹彬,静听命令。&lso;&ldo;请坐,令岩!&rdo;曹彬放低了声音说:&ldo;我有个任务想给你。如果你不愿意,不妨实说,我还有候补的人。&rdo;

&ldo;是到南陵渡?&rdo;

&ldo;对了。你从何得知?&rdo;

&ldo;我听高老将军一说,心里就在想,都监一定会想到我。&rdo;王令岩管自己又说:&ldo;上启都监,我已有准备。&rdo;

曹彬舒畅地笑着:&ldo;痛快!痛快!&rdo;他说,&ldo;那我就不用多说了,先听你的。&rdo;

&ldo;是。&rdo;他这样答应着,却不再开口,只看了张惠龙一眼;显然的,他的话不能让第三者与闻。

&ldo;喔,令岩,&rdo;曹彬指着张惠龙:&ldo;你把他也带了去,我已经答应他了。&rdo;

王令岩这下放心了,向张惠龙就笑一笑示意,转脸对曹彬说道:&ldo;都监,我的办法是想诈降告密,这样才见得了袁德宏的面。&rdo;

曹彬想了想,暂不作决定,&ldo;你说下去!&rdo;他吩咐。

&ldo;我想先请都监告诉我,赵彦韬、杨遇和孙蠲容貌、声音以及他们被捕的经过。&rdo;

&ldo;这是为何?&rdo;

&ldo;诈降必有个原因,这个原因要让袁德宏深信不疑,必得出乎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才能使他耸动。因此,我要说,我是赵彦韬布置在归州路宋军中的一着棋‐‐这样我就得了解赵、杨、孙三人的一切,愈多愈好。&rdo;

&ldo;这倒是有点匪夷所思了;不过倒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着好棋。但有一层,蜀中只知赵彦韬等人,都已不屈而死。如何又能派你埋伏在归州路?&rdo;

&ldo;这不妨。我会告诉袁德宏,赵彦韬是诈降,他本人现在凤州路宋军中当向导,诱宋军深入;宋朝只当他是真的投降,怕他在蜀中的眷口性命不保,故意说他不屈而死。&rdo;

&ldo;嗯,嗯。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兵法上行间原有正正反反许多层次,只要话编得圆。但说到头来,如果我是袁德宏,怎又能信你真的是赵彦韬所遣派?&rdo;

&ldo;这就要请教都监了。&rdo;王令岩说:&ldo;蜀中当初派赵、孙、杨诸人到汴梁来刺探军情,预先总规定了联络的方法。都监请仔细想一想那个方法是什么?照他的方法办,袁德宏不能不信。&rdo;

&ldo;啊,不错。不过我记不得了,等我找个人来问问看。&rdo;这个人是枢密院的一个虞候,姓单;当初赵彦韬等人归降,把他们隐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派了四个人陪伴,其中有一个便是这单虞候。他们的任务,除了看守招待以外,还要用闲谈的方式,打听蜀中的情形;曹彬想到他们相处日久,了解较深,或者赵、孙、杨三人中,有人提起过这种秘密通信的方法,亦未可知。

把单虞候找来一问,他一时无从回答。但是,他也不是没有用处;王令岩要了解赵彦韬他们的声容笑貌、家世经历,以及如何出蜀,使命何在?这些情形,单虞候比谁都了解得清楚;正好为曹彬代劳,细细说与王令岩。

话头一开,封藏着的记忆也打开了,越说越多,越想越明白,终于单虞候欣慰地说:&ldo;对了,我倒想起一件事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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