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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是,云焕那边似乎暂时还没有动静。帝都局势复杂,各方暗怀鬼胎‐‐他要稳住帝国内部的形势,应该要花一定的时间。&ldo;龙神摇了摇头,眼里露出担忧的光,&ldo;只是泽之国和叶城,接二连三的传来不利消息:
&ldo;几日前,有帝国派出的军方杀手潜入息风郡府邸,刺杀了高舜昭总督,泽之国那边目下有些乱;而叶城的海魂川暗哨也在几日前被奸细出卖,让巫罗查了出来,卫默少将带兵进入叶城平叛‐‐星海云庭被摧毁,湄娘被抓住,熬不过酷刑、招出了整个叶城潜伏的复国军名单,我们损失惨重。&rdo;
&ldo;……&rdo;苏摩沉默,手下意识地握紧,&ldo;复国军中有内奸?&rdo;
&ldo;是。&rdo;龙神开口。
&ldo;是谁?&rdo;苏摩眼里闪过了杀意。&ldo;谁出卖了湄娘?&rdo;
龙神在水里盘旋了一下,看了一眼一旁的红衣女祭。溟火知道作为祭司不应知道这些内政,不做声地行了礼,转身退出。
&ldo;这不奇怪,以前鲛人里也出过被沧流收买的奸细‐‐听湘传过来的情报说,巫彭元帅就经常收到来自于复国军内部的密报。&rdo;龙神低声,眼神严肃,&ldo;不过,据说这次的叛徒却还是个孩子,名字叫&lso;泠音&rso;。&rdo;
&ldo;泠音?&rdo;那一瞬,苏摩脸上露出略微意外的表情‐‐仿佛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那个叫做泠音的小鲛人,好像就是在品珠大会上,那个被浸泡在&ldo;化生汤&rdo;里的……
&ldo;原来是她。&rdo;苏摩眼里的杀气却奇特地消失了,低声,&ldo;那也是应该。&rdo;
‐‐是的,他还记得那个被星海云庭在品珠大会上拍卖的小鲛人,记得她被众目睽睽之下观赏和拍卖的屈辱惊惧眼神,以及在化生池里被药物强迫变身的凄惨呼号……那个孩子,被同族人出卖和逼迫,成为异族人的奴隶。
她心里。一定也堆积了对星海云庭极深的恨意吧?
苏摩长久地沉默,眼里露出复杂的表情:&ldo;龙,你说,湄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rdo;
&ldo;嗯?&rdo;龙神不解,回头看着海皇,&ldo;我不是很了解复国军中的事‐‐但是,听说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在叶城潜伏了很久、替复国军做了很多事。&rdo;
&ldo;嗯……的确经验丰富。&rdo;苏摩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刻毒,&ldo;一百多年来,她差不多快是叶城最大的鲛人妓馆老鸨了。&rdo;
龙神一怔,没有接口‐‐被封印了七千年的神袛,一时还不清楚如今云荒的龌龊。
&ldo;当我还是一个奴隶时,我曾经在叶城和湄娘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我在她手里吃过的苦头,不下于今日的泠音。&rdo;苏摩望着头顶的水光,喃喃,&ldo;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靠着贩卖族人、出卖色相而生存下来。一边不择手段的奴役同族取悦权贵,以求在叶城的夹缝里生存下去;另一边,却以巨资暗中支援复国军,主持着海魂川的最后一站,为自由而战。&rdo;
海皇喃喃,在谈及昔年伤害过他的人时,依然态度平静:&ldo;一个骄奢淫逸的享乐者,一个刻毒暴虐的青楼老鸨,同时却也竟是一个坚定不移支持族人复国的革命者?……龙,你说,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rdo;
龙神沉吟不语,似乎在等他把话说完,眼神皎洁如月。
&ldo;还有如姨……记忆里,她是多么慈爱的一个人啊。在西市时,很多小奴隶都曾经视其为母,&rdo;苏摩低声,叹息,&ldo;可是百年后,她却在桃源郡经营一个赌坊,为了筹到军费,坑蒙拐骗杀人放火无所不为‐‐差点连红珊的儿子都被她杀了。&rdo;
他眼神茫然:&ldo;龙,你说,她们都是怎样的人?&rdo;
龙神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沉声:&ldo;海皇,她们都是真实的人‐‐就算她们手上染满了血泪,也只为了一个最终的目标。所以,她们犯下的、也是可以宽恕的罪。&rdo;
苏摩摇了摇头:&ldo;就算是出于崇高的目的而用了错误的手段,但错的始终就是错的‐‐所以,我认为那个叫做泠音的小孩有权不宽恕,有权为了自己向她复仇。&rdo;
&ldo;你也有权为了自己向她复仇。&rdo;龙神淡淡,&ldo;‐‐可你没有。&rdo;
苏摩顿了一下,抿紧了嘴唇‐‐是的,他没有。当百年后重新踏足叶城,面对童年时所有黑暗残酷的记忆时,他却并没有向这个曾在昔年带给他苦痛的人复仇。尽管毁掉湄娘甚至星海云庭,只在一个覆手之间。
&ldo;是的,受到伤害的个体、有权向另一个施加伤害的个体复仇‐‐但是,却并没有将报复行为扩大到整个族群的权力。&rdo;龙神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了水面,&ldo;所以,你最多只是一个复仇者‐‐而她,却成了叛国者。&rdo;
苏摩长时间的沉默,许久才颔首:&ldo;龙,你是一个智者。不愧活了七千年。&rdo;
&ldo;呵……说服你还是件真不容易的事。&rdo;龙发出一声长笑,仿佛也觉得这样的话题太过于沉重,转了开去,&ldo;方才我过去和长老们商量好了下面的一些行动:我会注意东泽的局势,随时援助复国军和西京;而左权使炎汐刚好要去叶城,星海云庭方面的事情就交给他了,也能便宜行事。&rdo;
&ldo;炎汐……是和那笙一起去的吧?&rdo;苏摩蹙眉,&ldo;还剩下最后一个封印了。&rdo;
&ldo;是啊,&rdo;龙神叹息,神色复杂,&ldo;六合封印很快就要解开了,无色城重见天日不远。&rdo;
&ldo;重见天日……&rdo;苏摩喃喃地重复了这几个字,眼里却露出某种奇特的表情,&ldo;是啊,他们重见天日之时,也是我们回归碧海之日。&rdo;
龙神无言颔首,金色的尾巴拍打过他的肩膀‐‐那,也是永不再见之日吧?
苏摩沉默许久,心神慢慢平复,忽然想起:&ldo;对了,高舜昭怎么会被刺?‐‐西京不是在息风郡首府里?还有如姨和慕容修也在那边……都是极精细的人,怎会让刺客得手?&rdo;
龙神摇了摇头,开口道:&ldo;听说当时九嶷动荡,西京带兵在外,只有如意夫人和慕容修两人留在府邸里‐‐而高舜昭和刺客联手,骗过了他们。&rdo;
&ldo;联手?&rdo;苏摩微诧。
&ldo;是啊……听说高舜昭故意装作忽然发病,引得府中动乱,刺客便趁机而入,被刺杀的时候他没有丝毫反抗,反而面带微笑‐‐我想,他是一心求死的吧。&rdo;龙神低吟,&ldo;无论怎样精密的防备,又怎能阻止一个决意求死的人呢?&rdo;
&ldo;……&rdo;苏摩想起如意夫人和这个冰族贵族之间百年的恩怨,不由无语‐‐那样深的情义,到头来、也不过是化为家国民族百年征战间的灰烬而已。
&ldo;如姨现在如何?&rdo;他道。
&ldo;听说自杀过一次,&rdo;龙神点头,&ldo;被人救回来后不再寻死,只是情绪不大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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