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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rdo;赵盼儿仔细看了看顾千帆,她猜测他今日一定碰上了什么烦心事,想必又有人因为他的皇城司身份对他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她转移话题道,&ldo;对了,你不是老觉得我跟你太见外吗,那这回,能帮我一个忙吗?&rdo;
顾千帆听了赵盼儿的话,心中极为宽慰,却依然嘴硬道:&ldo;先说好,取消赌约可不行。&rdo;
&ldo;小气。&rdo;赵盼儿撇了撇嘴,心里却并没有不高兴,&ldo;我只是想问你几件事而已。第一、东京人是不是不爱喝点茶?第二,为什么这条马行街上没有食店酒楼?第三,前几天,是不是东京这边的什么节日?&rdo;
&ldo;拿我当包打听吗?&rdo;顾千帆知道赵盼儿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些,故意眯起那双星辰般的眼眸。
赵盼儿被顾千帆逗笑了,配合着恭维道:&ldo;皇城司掌管天下的侦缉探察,比包打听可准得多了。&rdo;
在顾千帆的指点下,赵盼儿终于得知,东京的街道和钱塘不一样,许多是按行当分的。东京人从小就知道,药局巷里买生药,买马当去马行街赵,而要喝茶,就得上茶汤巷。她们开张的时候,正逢佛诞,香客多,生意自然就好。可平日里在这条街上出入的只有马商。点茶要碾、冲、调、抹,太费功夫,除了文人墨客,百姓们愿意喝的人很少。相比起来,散茶又快又便宜,才是他们的最爱。
顾千帆垂眸看着赵盼儿,温润地说:&ldo;我不赞成你开店,不是不相信你的茶艺,而是觉得你的决定过于匆忙。你太着急了,像是一定想要证明什么。&rdo;
赵盼儿垂下了头,抚着心口,强撑着不让自己落泪:&ldo;我可以对别人说没什么,不过是不小心踩到水坑,摔了一跤,爬起来继续走就好。可我骗不了自己。我不甘心,所以必需得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可是,这里真的很难受。&rdo;
两人正好走到一段有不少水坑的僻静道路,顾千帆听罢赵盼儿的话,一时心痛,下意识想去握住赵盼儿的肩头,但最终又硬生生地停住。他想了想道:&ldo;我知道你说的那种滋味,因为我也被我的生死至交背叛过。&rdo;
赵盼儿想起他的旧事,低声道:&ldo;我记得。&rdo;顾千帆看着水坑中两人无比贴近的倒影,沉声道:&ldo;那个时候,你帮了我很多,才让我有力量撑下去。所以现在,我也想回报你一些。你闭上眼睛,跟我走一段。&rdo;
赵盼儿一怔,有些迟疑地看着前面路上的水坑,不知道该不该跟着顾千帆做这种一定会湿了鞋的傻事。
&ldo;信我,好吗?&rdo;
顾千帆的声音极具蛊惑性。赵盼儿依言闭上眼睛。
&ldo;现在,迈步。&rdo;顾千帆伸出手,隔着袖子扶住赵盼儿的指尖。
赵盼儿感受到顾千帆手心的温度,心头莫名流过一股暖流,她用另一只手提起裙子,迟疑地探出脚步,最终果断落步,正好避开了水坑。
&ldo;接着来。右,直行,步二尺;左,正东,步一尺……&rdo;&rdo;顾千帆小心地引导着赵盼儿,两人越说越快、越走越快,默契地将一大片水坑地全部抛在身后。
&ldo;最后一步,直行,步三尺,跟我一起跳,一,二,三!&rdo;顾千帆拉着赵盼儿的手,和她一起跳过水沟,&ldo;现在睁开眼睛,回头看吧。&rdo;
赵盼儿转身,看着身后的一地的水坑映出的灿烂日光,喘着气开心地笑了起来。
顾千帆看着赵盼儿明媚的笑颜一时失神,他有些不舍地松开手,佯装平静地说:&ldo;记住,以前的坑坑洼洼,你已经全部跨过去了,你心上伤口,也早就已经好了,只不过偶尔余痛而已。&rdo;
&ldo;那你现在还痛吗?&ldo;赵盼儿被顾千帆的话深深触动,她想到顾千帆无端承受的骂名,心中微痛。她指着顾千帆的心口问:&ldo;这里,还会因为你曾经杀了最好的朋友而难受吗?&rdo;
顾千帆被赵盼儿问愣住了,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会不会痛,好像他天生就是刀枪不入的&ldo;活阎罗&rdo;一般。顾千帆沉默了半晌方道:&ldo;在你眼里,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别着急回答,我只想听真话。&rdo;
赵盼儿知道这个答案对顾千帆很重要,她认真思忖了良久,最终答道:&ldo;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皇城司。但是,你也杀伐决断,恩怨分明。就如同我一样,既仗义,也小气,既聪明,也糊涂。我也常跟引章说,这世上的人,就跟三娘做的一口酥似的,外头看起来都差不多,可里头却有上千层;只有亲自尝过,才知道里头的滋味真正是什么,所以,又何必去管无关人等的看法呢?&rdo;
&ldo;你是在安慰我吗?&rdo;顾千帆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做到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赵盼儿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顾千帆:&ldo;安慰是一种同情,你是英雄,不需要别人同情。&rdo;
&ldo;英雄?&rdo;顾千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ldo;我这样的鹰犬爪牙,百姓口里的&lso;活阎罗&rso;,清流眼里的奸宦走狗,居然还是个英雄?&rdo;
&ldo;皇城司的名声是不好,可至少到现在为止,我没见你做过任何一件真正的坏事。你杀的人,都是该杀之人;你破的案,也是为国利民;于公,你得了圣上褒奖青目,于私,你帮过我那么多回;只要你没有故设冤狱、无端罗织,所以在我心里,你就是英雄。鹰犬爪牙又如何?做国之鹰犬,民之爪牙,难道不比只会坐而论道的官儿更好吗?&rdo;赵盼儿的语气无比认真,显然,关于顾千帆的这些事情,她从前就认真的想过,看到顾千帆自我厌弃的样子,她也会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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