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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皇宫总是寂寥异常。苏亦桑自恢复身份后便在宫中找了处空殿作为自己的住处,此时仍未安歇。渚石的光芒将室内照得亮堂,他看了眼手中的折子,将其丢到了一边。
“又是劝您称帝的折子?”瑶卓在一旁的矮桌上写着什么,闻声望过来,“虽说这就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可这群人胆子也是真的大,也不怕等陛下回来后罢了他们的官。”
“皇祖父失踪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国不可一日无君,本殿也不可能一辈子监国,这群老头子的心思倒能理解。”苏亦桑又翻开一本折子,瞧了两眼,突然笑了一声,“来,看看这个。”
瑶卓凑过去看:“哟,这不是夏丞相的折子吗?他的病这么快就好了?我看看……他也赞同您立马称帝啊?”
“家里的老母亲去世,宫里的妹妹也走了,难为他病倒之后还心系南灵朝局。”苏亦桑仔细看了看那折子的内容,夏小九这番言辞倒是恳切异常,看这架势大有一副若是在面前就会长跪不起恳求他的样子,“生母去世,夏丞相如今在服丧期,倒也不用再讨论国事了。”
瑶卓挑眉:“的确如此。只是殿下可有想好替代的人选?”
“此事不急,等皇祖父回来后再行定夺也不迟。”苏亦桑自是有合适的人选,但既然皇帝归期已定,就不好做越俎代庖的事情了。
窗户处响起有节奏的敲击声,瑶卓一边起身去开窗,一边抱怨道:“真是偷鸡摸狗的事情干多了,什么时候能改了这爬窗的习惯?”
窗外窜进来一个人影,在苏亦桑面前跪下:“属下参见殿下。”
苏亦桑点头道:“起来吧。本殿很早之前就说过,你不必行此大礼。”
来人抬起头,仅存的一只眼睛里闪着幽光,正是消失数日的凌房培:“殿下是救命恩人,属下应行此礼。”
拗不过他,苏亦桑没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说说吧,本殿那位假姑姑逃到哪里去了?”
“回殿下,浣纱将嘉公公带走之后便出了城,听闻祭天仪式上的变故,立马往闵岳城去了。属下在闵岳城并没有发现江府的踪迹,浣纱也没有与旁人联系,近日都待在客栈里。”
苏亦桑翻了两页折子:“看来是知道没法翻盘了。去把宫中被她收买控制的人都处理了,做得干净点,姑姑她们都还在宫里,别弄得太血腥难看。”
“是。”
“对了,迎接皇祖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苏亦桑道,“千笑也会去,务必要让皇祖父安全回宫。”
凌房培领了命令便离开了。瑶卓皱皱眉:“殿下不信任凌房培?他可是我们最早安插在江府里的暗棋,夏智方亲自教出来的!”
“天晚了,你也该回去歇着了,一天到晚往本殿这跑算怎么回事?”
没有得到答案,瑶卓撇撇嘴,却不敢再说什么,去矮桌上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走了。四周陷入寂静,苏亦桑写了几个字,最终还是放下了笔,起身去到内间。
他不喜欢有人在屋里伺候,早早地便把宫人都打发到了外面。如今内间只有他一人在,他脱了鞋在床上盘腿而坐,调动着体内灵力有序运转,进入了冥想的状态。
顺利的过程十分短暂,体内灵力很快就碰到了阻碍,犹如撞上一堵厚实坚硬的墙,即便是控制得再小心,在触碰到的那一刻还是让他感觉浑身如遭重击,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苏亦桑勉力稳住气息,试图引导那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安分些。
室内只点了一盏烛灯,光线过分昏暗,只能隐约听见他痛苦的喘气声。汗珠湿透了后背的衣衫,一股熟悉而令人不适的气味从毛孔中散发出来,是曾经让他和林曦都无比厌恶的邪气。
苏亦桑紧咬牙关,试图将那股侵入体内的力量逼出来,却收效甚微。邪气的味道渐渐淡了,好似只是出来游荡了一阵,很快又钻入他的肌肤之中,嵌入他的体内,直到他的体力耗尽,灵力再也抵抗不住攻击。
涌上喉间的鲜血一个没忍住,还是喷了出来,他甚至来不及擦去嘴角的血迹便晕了过去。
直到天方初显鱼肚白,苏亦桑才再次从昏睡中清醒过来。他试着调动灵力,却没有遭到任何阻碍,仿佛夜间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个荒诞梦境,只有衣服上沾染的血迹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一切都真实发生过。
自那日见过林昀之后,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邪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侵入了体内,但林昀身上的力量与林曦如出一辙,没理由能操控邪气来对付他。或许是在无知无觉中被人坑了一把,对方可能是楚湘国的,也可能是江府的。
他如今不能出半点事。皇祖父回来之前,南灵需要有监国者坐镇,而在皇祖父回来之后,他也不能展现出自己的脆弱,否则谋划好的一切都会因此受到阻碍。
他既然选择恢复身份,从一开始就是冲着皇位来的,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随手将弄脏的衣服塞入储物戒中,苏亦桑检查了一遍床铺,确定没有留下可疑痕迹后才叫人进来伺候洗漱。
大臣早已聚集在一处等候着他的到来,好进行新一日的国事讨论。苏亦桑也没打算隐瞒皇帝即将归来的消息,众臣子得知这个消息后各有心思,他看在眼里,并不多言,议事之后便很快离开了。
不远处的瑶卓盯着他消失在后殿的身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千笑,小梓那边有传来什么消息吗?”
“回大人,并无消息。”
“那就奇怪了,殿下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要按照往日,今天再怎么着也得敲打大家一番才是,竟然这么快就走了?”
千笑也觉得自家主子有些奇怪,但想不出原因:“或许殿下有别的事要忙?”
“他有事能不告诉我?”瑶卓看了眼千笑略带提醒意味的目光,于是立马转了话风,“当然了,殿下做事自有自己的考量,我们不理解也正常,不要随意猜测就行。”
唉,所以说权力也不是啥好东西,他说个话还得担心隔墙有耳,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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