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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我们当然赴约了。

老桥说，九厥不止一次跟他提起过不停，提起不停里头的家伙们，提起那杯先苦后甜的茶。可恨的是，九厥从未告诉过我们，他认识这样一个由桥所化的老妖怪。不过也不稀奇，九厥这老东西，性格跟行踪一样飘忽不定，认识他这么多年，我知他天上地下交游广阔，神仙妖怪处处熟人，冒出来个桥妖老鬼也不意外。只不过，我至今也想不通，就是这样一个万能胶一样的家伙，怎么会好好地把自己搞成通缉犯!

&ldo;你找我们来，不光是为了讲那些陈年八卦吧。&rdo;我瞪了老桥一眼。

&ldo;若不是虫人找到我这里来，说树妖来到纽约，正在找九厥的下落，我也不会有幸找到你来帮忙呢。&rdo;老桥满脸庆幸的模样，&ldo;kg那个孩子，我怕九厥一个人搞不定，所以，希望你们能出手。&rdo;

&ldo;我不吃小女孩。&rdo;敖炽打了个呵欠，&ldo;即便她是个杀手。&rdo;

&ldo;我杀人是要收费的。&rdo;甲乙抱着茶杯慢慢地啜着，&ldo;你不像付得起的样子。&rdo;

这两个家伙脑子里装了些什么啊?!我揉了揉额头，对着一头黑线的老桥说：&ldo;忽略这两个家伙。在这个问题之前，我觉得你讲的故事，好像缺了什么?&rdo;

&ldo;释?!&rdo;老桥脱口而出，又沉默了片刻，&ldo;我们一起离开了老家，从此，判官变成了两个。她尽她的职责，我尽我的能力。这一走，就是两千年的时光。地球上，大概找不出我们没有去过的地方了。&rdo;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暗淡，&ldo;十年前，哥伦比亚，那天的黄昏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在我们居住的小屋里，释坐在窗前的摇椅上跟我说，她要走了。夕阳消失的时候，摇椅上也空了，只留下了她的指环。我那时才明白，从封印中重生的天神，纵然有一些常人没有的异能，却没有不死之身。以前，我不知她在天界做了多少年的刑王，可在人间，她足足做了两千年的判官。或许我们做的一切，对这个世界来说还是太少太少，但，起码使我们的一份诚意。&rdo;

&ldo;她……就这样消失了?&rdo;我有些愕然。

&ldo;你觉得，一个天神的逝去应该各种的波澜壮阔曲折离奇?&rdo;老桥笑笑，&ldo;她的离开，跟她的到来一样简单，当年，她就那样出现在我面前，也那样安安安静地消失。&rdo;

&ldo;她没有跟你说什么?&rdo;我又问。

老桥摇头，笑道：&ldo;倒是我，未料到她走的那么突然。刚买的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她。&rdo;

此言一出，我们几个都没接话，莫名的，淡淡的悲伤，从老桥的只言片语里，落进了远去的河水里。

或许生命本该是这样，不论神还是人还是妖，怎么生怎么死，这一头一尾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在这生死之间的路程，有没有走的足够好。如果答案肯定，那么，我想我会理解为什么到了生命的尽头，释只有淡淡的一句&ldo;我要走了&rdo;。

&ldo;在释离开的那晚，我动身离开那个边境小城，无意中遇到被恶徒抓住的kg。&rdo;老桥继续道，&ldo;那时候她还那么小，眼睛里却有着跟年纪不符的悲伤与深沉。那对蓝眼睛，跟释很像很像。&rdo;

&ldo;为什么不去见她?&rdo;我对这个kg充满了好奇，&ldo;她从不知道，她一直想击败的&ot;判官&ot;，就是当年救了她的人?&rdo;

&ldo;见面是多余的，她需要的人并不是我。&rdo;老桥如是道，&ldo;至于我，也要继续我的工作，分身无暇。&rdo;

&ldo;继续当判官?&rdo;我打量着一脸平静的他，&ldo;继续释未完的事业?&rdo;

&ldo;是继续修桥啊大姐!&rdo;老桥指了指身后的桥墩，&ldo;这座桥已经有了&ldo;暗隙&rdo;，不花时间修复，很快会垮掉的。&rdo;

&ldo;暗隙?&rdo;我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

&ldo;世上每座桥，都是有魂的，是活的。他们承担着沟通与传送的职责，将不相干的两处两节起来，将无数人从这边送到那边。从桥上走过的人们的悲欢喜怒，会逐渐渗到桥中，若是负面力量居多，天长日久，这桥身便会像被虫蛀了一般，产生人类看不见的裂隙，不管不顾的话，这桥便会垮掉。所以说，若是太平盛世，桥路都会稳固不少;反之，人心不古，乱世灾年，桥毁路陷便是常事了。&rdo;老桥看着这座已有数百年历史的&ldo;同类&rdo;，&ldo;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我虽左右不了人心世事，但以自身之力尽量保它周全，还是能够的。&rdo;

&ldo;就算你修好了暗隙，如果从桥上走过的人还是负面多于正面呢?&rdo;我问他。

&ldo;你会不会因为果树长了害虫，就直接把果树给砍掉?&rdo;老桥反问，又道，&ldo;虽然未必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否有用，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从桥上走过的人，高兴的会比不高兴的多，只要他们还活着。&rdo;他顿了顿，坦然地看着我的眼睛，&ldo;虽然我已经不再做判官，但我还是一座桥。平平安安地，把每个人送到另一边，是我永远的职责。&rdo;

我没有反驳的理由。

&ldo;这个，给我。&rdo;他从指上取下那金光熠熠的指环，&ldo;这是释留下来的。我后来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这种天生金丝的石头，又名金乌翎。传说上古时一男子，炎夏之日于荒地，等待与他约好相见的爱人，可惜对方久候不至，男子坚信对方定会赴约，不肯离去，苦等七天七夜之后，殒命烈日之下。身为太阳之精魂的神鸟金乌，敬佩此男忠贞守信，为防野兽噬其身体，遂以自己的一根翎毛将男子化为一枚石指环，永留人间。今日，我喝了你的茶，也没有什么可回报的，这枚金乌翎，就转赠与你吧。&rdo;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不让自己偷笑出来。

其实，接到老桥的电话，月隐娘上的那座桥就慢慢消失了。不然，我怎会这么爽快，大半夜跑来这座破桥下赴约，还给老桥提供免费的浮生!这回真是谢天谢地谢九厥，要不是他犯事儿，我还不知上哪儿去找这个金乌翎呢!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枚指环，心花怒放地对老桥说：&ldo;你好好修桥!kg的事交给我们。不过，你到底要我们帮你做什么?&rdo;

&ldo;是这样的……&rdo;

13

现在是早晨7点40分，我的二手车停在清晨的阳光与空旷的林地上，从这里往前走五百米，就是卡普森中学，一间坐落于青草绿树之间的私立中学。

刚才经过那里时，我已然相信，这是老桥能为kg找到的最好的学校。

尽管这小妞到现在也不太领情，板着一张臭脸，冷冷地站在我们四个老家伙之间。

当我们照着老桥给的地址，去到kg家里时，九厥正像个复读机一样在这丫头身边反复：&ldo;求你了!上学去吧!老桥的故事你都知道了，不要枉费他一番心意啦。&rdo;

我才，要是我们再晚来一会儿，这家伙就会眼泪鼻涕地在地上打滚了吧?!唉，我就知道，面对天下的萌妹子，九厥永远束手无策，除了用这种肤浅丢人的无节操哀求法之外，他还能干什么!看来，老桥也是深知他这个弱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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