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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金焕把田香草送回家后,返回来准备回自己家里的时候,刚过了金丝河,踏上生产路上后,暗夜里就看见生产路上有一个骑自行车的黑影。
他不知道是谁,黑夜里也不方便打问,就有意咳嗽了一声。
这时,对方听出了他的咳嗽声,就在黑地里搭了腔:“是金焕吗,你干啥去了?”
沈金焕也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就问:“东彬哥,这大半夜里又不是周末,你咋跑回来了?”
任东彬说:“你看我家独院独户,住得离村子又远一点。这有时还真不放心你嫂子和两个娃。我就经常晚上跑回来了。噢,你干啥去了。”他又接上了沈金焕没回答的话题。
“你说的也是呀,这转正之后还倒不方便了。”沈金焕也有点感叹,接着说,“香草帮着给三叔和我把棉袄拆洗了一下,才忙完,我刚把她送回家去。天黑得很,你路上骑车小心点。”
任东彬给沈金焕发了一支烟,两人吸着后就相互告别。
分手之后,任东彬的心里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倒有老大的不自在。
回家后,崔爱翠给他留有饭菜,他囫圄吃了点饭,睡下之后,却是心事重重,压得他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人就是这样,饥饿的时候,能有一口吃的就满足了。条件相对好些时,吃了五谷还想着六谷。
任东彬比沈金焕能早教两年多的书,前一段又适时转为正式教师。按说他应该满足了啊!
与之相反的是,沈金焕尽管教龄比他少两年多,可无论是教学水平还是综合能力都远远在他之上。可沈金焕呢?就因为一次牢狱之灾,连民办教师那么个泥饭碗也丢掉了。一下子跌进了人生的低谷,可沈金焕也没显得有多么痛苦和悲伤。面对逆境,同样以乐观的心态生活着。
可任东彬的思想境界和沈金焕却全然不同。
他转为正式教师后,被调任为姚家沟简易小学的校长。按说,既转为公办教师,也当上了校长,应该是喜上加喜,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姚家沟是七道湾公社最偏僻,也是条件最差的一个大队。全大队也就三四百口人,属于独立大队,人口少没有生产队。同桃树坡一样,地处川道。离桃树坡大约十多里路,好在有一条生产路相通,他每晚骑上自行车还能回来。
姚家沟小学是所简小,三个年级,三名教师,其他两名民办教师都是本村的人,就校长是学区派去的公办教师。
原来的校长多次到学区跑,不愿在那里待。当这时民办转正之后,他知道会有人补上他的缺,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待了,宁愿到其他学校去当一名普通教师,也不再当那个校长了。
就这样,刚刚转正的任东彬被一纸公文任命为姚家沟简小的校长,背着铺盖卷到了那个山沟小学走马上任。
两个民办教师分别代一二年级的课,他不用说代三年级的课。三个年级也就三个班,总共就五十多个学生。那两个民办教师在自己家里吃饭。大队给他一个人开了灶,安排一名妇女做炊事员,自己吃饭,自己还得当伙管员,他也懒得外出采买,伙食整天几乎就是蒸馍蘸辣子,偶尔吃顿面条。
师生少,生活单调,学校的条件更差。一孔窑洞里,既是自己的办公室,又是学生的教室。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与生活,他感到十分压抑。
直到转为正式教师后,任东彬才从相关方面隐隐约约弄清,自己的转正,完全符合条件,本不存在任何问题,纯粹是苏新明耍了手腕,骗走了六十块钱事小,还让崔爱翠也遭受了他的蹂躏。真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每每想到这些,任东彬就如梗在喉,心里作呕。
他甚至认为,自己最后能分配到条件如此差的学校工作,可能也与苏新明有关。人家毕竟是大队的干部,与公社领导和学区的领导都熟悉,很有可能,为报那份“保证书”之仇,将他发配得远远的。
再说,苏新明的人品和德行他是清楚的。胡雪红的老公不在家,他就钻了空子,与其有一腿。借着以给自己转正为名,又欺凌了崔爱翠。这成了他任东彬的奇耻大辱,也是他不得不加以防范的理由。有一回就可能会有第二回和第三回。现在把他打发得远远的,自己家又独院独户,万一让他再得逞的话又该如何?
到姚家沟小学任教后,任东彬就随即买了辆自行车,每天晚上都坚持回家,第二天天刚麻亮就又起程返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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