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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施抬起了头,看着范蠡的眼睛,问:&ldo;夫差怎么样了?&rdo;
范蠡怔了一怔,心中五味交加,沉默了一会儿,道:&ldo;夫差被困山中,他、他自尽了。临死前,他说死后将他的脸蒙上白布,因为他无颜去见伍子胥……&rdo;
西施沉默了,伍子胥一直劝夫差杀了勾践,却被夫差赐剑自尽,若是伍子胥还在,吴国何至于如此快地灭亡。
范蠡犹豫了一下,道:&ldo;他临死前,并没有提到你。&rdo;
西施微微一笑:&ldo;他自然不会提到我,我‐‐只不过是个越女而已!&rdo;
范蠡看着她的笑容迷离,心中一痛,紧紧抱住了她,道:&ldo;西施,现在一切都结束我,我们赢了。从此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rdo;
西施惊讶地看着范蠡:&ldo;我、我们?&rdo;
范蠡笑道:&ldo;是的,我们,我一直都爱着你呵,西施!不,我还记得,若耶溪边你对我说,你的名字叫夷光,对不对!夷光,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叫你夷光,别人都以为你叫西施呢。从现在起,你也叫我的字,少伯。&rdo;
西施迟缓地看着他:&ldo;你爱我?&rdo;她的手颤抖了:&ldo;你既然爱我,为什么,当初你要把我送到吴国去?当初我不顾一切地去找你,你明明看见我了,为什么你毫无表示?&rdo;
范蠡被她锐利的神眼看得有些退缩:&ldo;夷光‐‐&rdo;
西施淡淡地笑道:&ldo;哦,对了,我记得你表示了,你在对郑旦姐姐说的话,其实也是对我说的,是不是?把对你的这份爱,带到吴国去,带给吴王,把这份爱,化做两国的友谊,对吗?&rdo;
范蠡微一犹豫,道:&ldo;不,夷光,当时对你们说明真相,有害无益,我只能这么说,否则我们的计划走漏,就难以完成!&rdo;
西施浑身颤抖:&ldo;什么计划,我们不是作为两国友好的使者去的吗,你当时不是这么对我们说的吗?&rdo;
范蠡转过头去:&ldo;夷光,不要逼我。&rdo;
西施惨笑道:&ldo;范大夫,你一路行来,可看到响屐廊中的尸体了吗?入吴的越女,死得已经没剩几个了,难道我们还没有权力知道真相吗?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死吗?&rdo;
范蠡叹了一口气,道:&ldo;夷光,以你的聪明,其实你该已经知道啦!是的,美人计,是文种大夫灭吴九计中的第四计,美人计。&rdo;
西施退后了一步,脸步变得惨白,低低地道:&ldo;是的,我早该知道了,我却到了这一刻才知道,我要亲耳听到你说,我才相信。&rdo;
范蠡忽然觉得心一沉,象是有一件稀世珍宝,就要从自己的怀中消失:&ldo;夷光,不要再想这么多了,一切都过去了。送你入吴,我的心比你更痛,当我看到你在夫差怀中的时候,就象有一千把刀在刺着我的心,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是多么地爱你。我多傻呀,在土城,有那么多的机会,我竟不曾向你表白我对你的爱。在我的心中,一直以为自己是把兴越灭吴放在第一位,却不知道,你才是我心中第一位的人。&rdo;
西施一动不动,她看着范蠡,眼中的有无限怜惜,却有着更多的绝望:&ldo;爱?第一位?&rdo;她的脸上,一行清泪缓缓地流下,宛若花瓣上的露珠,显得那花朵更加娇艳动人,她在范蠡的耳边低语,她轻唤着范蠡的字,那声音是如此地动人:&ldo;少伯,你还记得吗,你把我从若耶溪旁带到土城,你选了近百名美女,对不对?在土城,就有人受不上训练之苦而自尽;去吴国时,有人不愿离乡背井而投江;在吴宫,有人因为放不下爱qíng郁郁而终,有人因为敌不过深宫暗斗含冤而亡……最惨的,还是那一日,夫差提剑一路杀进来,你一路从响屐廊来,你可看到了吗……&rdo;
西施轻声宛语地说着,声音是那么地美妙,范蠡不由地手中一紧,道:&ldo;夷光,你不要说了。&rdo;
西施用力挣脱了他,退了一步,倚着梳妆台,凄然一笑:&ldo;西施能够活到此刻,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呀!范大夫,倘若西施那时候就死了,难道你此时此刻,还能够对着一具白骨来倾qíng诉爱吗?&rdo;
范蠡退后一步,痛苦地捂住了脸:&ldo;夷光,不要逼我。&rdo;他放下手,看着西施,艰难地道:&ldo;我知道是我错了,是我对不住你!&rdo;范蠡,范蠡从来都是正确的,当年越国战败,勾践为不曾听从范蠡之计而悔之无地;范蠡挥斥方遒,兴越灭吴,从未失算;他何时错过,他向何人低过头来。
可是,今日当着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他却艰难地说:&ldo;我错了。&rdo;
西施的眼泪流了下来:&ldo;只可惜,一切都太迟了。&rdo;
范蠡上前一步:&ldo;不,夷光,不会迟的,夫差已经死了,吴国已经灭亡,再也没什么人,什么事能够阻止我们相爱。你是爱我的,夷光,从若耶溪傍,从土城的那个月夜,我一直知道的,那一日你赶来救我,我看到你还一直戴着这只玉镯,我就知道,你还爱着我,是不是?&rdo;
西施轻轻地褪下玉镯,举到范蠡的面前:&ldo;你错啦,这只玉镯不是我的,是郑旦姐姐的。那一日,你要她把对你的爱,转去爱夫差,只可惜,她做不到,所以她死了。临死以前只说了一句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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