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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第1页）

&ldo;嗯，什么事？&rdo;

&ldo;娘娘……娘娘她难产……&rdo;

&ldo;啊！&rdo;康熙一下子跌坐在龙椅上，忽然觉得身上又乏又软。熊赐履和周培公也惊呆了。他们心里都明白，皇后是因惊吓、劳累又调养不周，以致动了胎气。正要上前宽慰，却见康熙跺着脚道：&ldo;张万强，你只管跪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传太图院的医正？‐‐叫索额图预备着进去探视！&rdo;

说着站起身来，就要随张万强回后宫。就在这时，何桂柱跑了进来：&ldo;启奏万岁，午时将到，众军正齐集午门之下，请皇上启驾‐‐&rdo;

康熙楞在那里了。他沉吟了好大一会儿才按下自己心头的悲痛和焦急，大声吩咐：

&ldo;传旨：康亲王杰书、简亲王喇布、安亲王岳东，带领在京各王，贝勒、伯爵以上亲贵宗室，并六部九卿，侍郎以上职官在午门旁候旨。启驾五凤楼！&rdo;

午门上九十五面龙旗同时升起，康熙镇静自若地拾级登上楼来。从储秀宫再次赶来的张万强有事要回禀，见臣子们跪了一大片，正在扬尘舞拜，山呼万岁，他张了张口又咽了回去。康熙瞧他脸色便知皇后情势危险，却问也没问，一咬牙便来到城垛跟前。

下面三千名精选的铁甲御林军哪里知道皇帝此刻的心境，一见康熙气宇轩昂在门楼上探出身来，山呼海啸般喊道：&ldo;万岁，万万岁！&rdo;接着战鼓阵阵，号角齐鸣，大风卷起滚滚黄尘，龙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步骑兵按着方位，随着图海手中的红旗进退演阵。

看着这整齐统一，威武雄壮的队伍，康熙胸中的忧郁、愁闷荡涤一空。冬日的阳光下，他的脸色胀得绯红，对身后的大臣们说：&ldo;秦始皇以长城力盾，朕以天下臣民为盾。砖石长城今已破败，千万百姓却依然如故。明珠，你下去，问问吴应熊，今日行刑还有什么可说的？&rdo;

&ldo;扎！&rdo;明珠答应一声，撩起袍服走下门楼，命令暂停演阵。见吴应熊被绑在校场东北角一个木桩子上，便上前问道：&ldo;吴应熊，今日行刑你有何话讲？&rdo;

吴应熊心里很清楚，今日这个阵势，自己是必死无疑，哀求哭告是没有一点用的，便垂下头来说：&ldo;代父受过，乃人之常情，我一无所憾。不过请明大人转告皇上，今日杀了我，家父便可一无牵挂，专心用兵了。此外，在朝文武百官，也不见得全是效忠大清的，让他谨慎小心为好。&rdo;

明珠回到五凤楼上，将吴应熊的话转奏了，康熙不屑地一笑：&ldo;哼！说得好听，为父尽孝，其实还不是想让朕赦免了他，去，把那些文书信件，抬到吴应熊面前，全部烧掉！&rdo;

一大堆箱笼被点着了，这里面装的，全是朝廷官员与两个逆贼的来往信件。有暗递消息的，有拍马溜须的，有卖身投靠的，现在，全都付之一炬，也就是说，康熙对吴应熊、周全斌之外的人，概不追究了。午门百官队伍中，有人感激涕零而又不敢吱声；有人心悦诚服而暗自称赞。几万双不同感情的目光，仰视着城楼上的康熙皇帝。却见他反手一挥，说了声：&ldo;传旨，斩了吴应熊这个逆臣！&rdo;

午门的阅兵仪式刚刚完毕，康熙就急步走下城楼，要过一匹御马骑上，向储秀宫飞奔而去。几个大臣，怕皇上有要事传唤，也急忙跟在后边，在储秀宫外等着。

储秀宫里人很多，除了太皇太后之外，宫中有身份有地位的妃子，贵人全都来了。康熙一头闯了进去，就听太皇太后念了声佛号说：&ldo;阿弥陀佛，皇上总算赶来了。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挺富态的，可是大人却不好。快进去看看吧。&rdo;

康熙答应一声，走进里间。

赫舍里氏已经昏厥过去。她静静地躺在大炕上，脸色十分苍白，连嘴唇也全无血色。一个辱母抱着褪褓中的皇二子跪在一旁，几个太医头上都是密密的汗珠。一个在切脉，另两个忙着扎针。宫女墨ju因腿上受伤，挣扎着捧着药罐儿，泪眼汪汪地望着皇后。

皇后是辅政王索尼的孙女，索额图的女儿。当年，康熙随伍次友在索府读书之时，经常见到她。满人的规矩，不像汉人那么严，再说，当时他们虽有君臣之分，还都是孩子，两小无猜，常在一起玩耍。后来，她被选进宫来，当了皇后，夙夜勤谨，帮助康熙治理六宫，如今看着皇后奄奄。一息的样子，康熙不由得悌然泪下。他俯下身子，带着泣声说：&ldo;皇后，你醒醒，朕来瞧你了……&rdo;

赫舍里氏突然睁开双眼，还是那样的明亮，那样的纯真。她搜索了好大一会儿，才见康熙立在榻前看她。她嘴唇嚅动了一下，似乎是有话要说。康熙忙侧过脸去听，却什么也没有听到，只见两行清泪从她的两颊无声地流下。

&ldo;你到底怎么样？&rdo;

皇后没有回答。

康熙一时五内俱焚，痛叫一声：&ldo;皇后‐‐怪朕迟来一步，迟来了‐‐‐步！你我是结发恩爱夫妻，又有青梅竹马之好，有什么话，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你说呀！&rdo;他已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捶胸顿足地放声大哭了。

切脉的太医哭丧着脸道：&ldo;禀万岁！娘娘痰涌，已不能……&rdo;

太皇太后在外边听着，忙迈步进来，见此情景，不觉老泪纵横，握着皇后的手道：&ldo;好孩子，你放心，闭了眼安息吧……&rdo;

康熙见赫舍里氏，仍然不肯瞑目，料她必有心事，便拖着沉重的步子出来，对索额图道：&ldo;怕是不……不行了，只是咽不下气。这……这实在受罪，你们进来拜辞一下。周培公，你既赶来了，也进来吧！&rdo;

皇后的眼珠已不能转动，只死死盯着屋顶，闭着气不肯合眼。索额图轻声儿叫她小名：&ldo;秀儿，家里都好，皇上又亲赐了宅子，你几个堂兄弟都出息了。娘娘，你……就放心去吧。&rdo;

&ldo;娘娘，奴才是明珠！&rdo;明珠哭着说道，&ldo;娘娘身为六宫之主，贤德淑茂，万岁极为爱重娘娘，必当重加娘娘身后之荣……&rdo;

杰书也叩头泣道：&ldo;娘娘，您这样受罪不安，万岁爷心里能不难过？您就去吧，一切有万岁作主！&rdo;他哽咽得连话也说不清了。

见赫舍里氏仍瞠目不语，康熙又疼又急又伤心，便哭着申斥太医：&ldo;你们这些废物，饭桶，平日大话说得震天晌，吃了朕的傣禄，就这样办差？你与朕用药，快治！&rdo;那群太医听他发怒，吓得脸色煞白，只是顿首谢罪。

&ldo;娘娘的心思臣知道！&rdo;周培公忽然身子一挺说道：&ldo;必定是为了皇子之事，放心不下。&rdo;他的声音刚落，皇后己经失去光泽的眼睛，忽然又亮了一下，瞪得更大了。康熙恍然大悟，他迅速地看了一眼太皇太后，见老佛爷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大声吩咐：&ldo;宣熊赐履进殿。&rdo;熊赐殿早在一旁侍后着呢，忙答应一声：&ldo;奴才恭听圣谕！&rdo;

&ldo;此子乃皇后赫舍里氏所生，朕取名胤初。依满洲祖宗家法，本不立皇太子。当此非常之时，为固国本，安定民心，朕决意建储，立皇二子胤初为皇太子！熊赐履人品端方，学术纯正，曾为先帝倚重，朕亦十分信赖。着熊赐履进太子太保，即为太子师傅，朝夕加以辅导，务期不负朕之厚望和皇后拳拳之情……&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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