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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晨钟长叹一口气,&ldo;好歹他活得像一个正常人了。&rdo;车里突然寂静无声,荀慕生双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迟玉羞涩的笑容挥之不去,那天提着柚子茶进屋,似乎还唤了他一声&ldo;慕生&rdo;。可是……&ldo;现在。&rdo;周晨钟再次开口,语气异常沉重且无奈:&ldo;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救他,也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活下来了。&rdo;&ldo;周叔。&rdo;叶锋临打断,&ldo;您别这么说。当务之急是……&rdo;&ldo;是帮你们逼他说出文筠在哪里吗?&rdo;周晨钟声线一寒,又是摇头:&ldo;不,我只想尽力救回他。没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赶回来,没在发现他失踪后尽全力寻找他,这是我的失职。&rdo;叶锋临不再说话。片刻,荀慕生道:&ldo;他会轻生吗?&rdo;车驶入繁锦城时,周晨钟道:&ldo;不,他不会轻生,如果他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不是轻生,是你们扼杀了他活下去的希望。&rdo;别墅三楼,当看到脸色惨白,侧卧不醒的迟玉时,周晨钟望了荀慕生一眼,叹道:&ldo;他不是睡着,当真是昏迷不醒。&rdo;荀慕生靠近,心头一空,又是一痛。周晨钟将迟玉抱起来,&ldo;他最严重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慕生,你只用了3天时间,就将他8年的努力毁于一旦。&rdo;荀慕生脑子嗡嗡作响,近乎自语道:&ldo;您要带他去哪里?&rdo;&ldo;医院。&rdo;周晨钟苦笑:&ldo;就是不知道,这次还救不救得了他了。&rdo;脚步声远去,荀慕生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茫然地站着,忽地拔腿冲出,喊道:&ldo;我来!&rdo;周晨钟看了看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迟玉就被抢了过去。迟玉轻轻动了动,额上布满虚汗,梦呓般地低语。荀慕生俯身,听到了那个不敢想,却早已料到的事实‐‐&ldo;文筠……已经不在了。&rdo;荀慕生将冷汗不止的迟玉放在吉普后座,继而神色空茫地站在车边,讷讷地看着躺在车里的人,心里重复着对方不久前说过的话。&ldo;文筠,已经不在了。&rdo;并非没有如此猜想过,却始终狠狠压在心头,不敢去细想。此时猜想在迟玉处得到证实,就如悬在头上的利剑终于落下,剧痛袭来,将十几年的等待、虚像彻底斩断。他突然觉得很冷,冷得周身发木,好似心一下子凉了,以至于从心口流经的血液也像被冰冻过一般。很奇怪,叶锋临有时会旁敲侧击地提到文筠可能已经去世,他最消极的时候,也会往那方面想,但之后都会刻意欺骗自己‐‐不可能,文筠一定还在。但昏迷中的迟玉如此一说,他便完全相信了,连下意识的反驳都没有,脑中不停回荡着&ldo;不在了&rdo;,年少时在征兵站相遇的一幕幕被一枚带血的子弹击碎,他踉跄跑去,想要将碎片捡拾归拢,碎片却在他手中继续碎裂,直至化为晶莹的尘埃。他什么都没能捡回,尘埃在空中飘散,隐没于青蓝色的天空,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冬末的天气仍旧徘徊在零度上下,他深深吸气,冷空气入肺,激得肩背一阵颤抖。他想,这大约就是惩罚。惩罚他以&ldo;想念文筠&rdo;的名义找了那么多情人,却从未付出真心。文筠应该最是厌恶这种虚情假意的事。转而再想,又感到自己自作多情。哪有什么惩罚,他连被文筠惩罚的资格都没有。这一切,不过是他厚颜无耻的奢侈妄想。&ldo;上车吗?&rdo;周晨钟沉着脸招呼,&ldo;迟玉这情况,不能再耽误了。&rdo;荀慕生回过神,脸色苍白,眼白爬满红血丝,目光再次落在迟玉身上,喉中挤出压抑的叹息,&ldo;我就不去了。&rdo;叶锋临蹙眉:&ldo;慕生?&rdo;荀慕生将车门合上,哑声道:&ldo;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rdo;周晨钟不再等待,吉普驶出庄园,在林荫路上打了一个弯,消失在荀慕生的视线中。荀慕生后退几步,右手撑在园里的雕塑上,左手按压在剧烈起伏的胸膛,拼命喘息。可不管呼吸得多用力,氧气似乎都进不去肺中,窒息的感觉带来阵阵晕眩,他咬紧了牙,身子躬得越来越厉害。须臾,地上出现一个个圆点状的水痕,不知是从额头落下的冷汗,还是从眼中滑落的泪。他扶着雕塑的手泛出白色的骨节,另一只手握成拳头,一下接一下,重重捶在胸口。管家赶了过来,却不敢靠近,站在几步远处轻声喊道:&ldo;荀先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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