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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卷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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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左荃珠跪地哭诉,怕请不了孙文姝回宫后会被钱后打死,但现在死的人却是钱后。我身上的气味极淡,只有西日昌每日挨得近闻到,左荃珠如何能一次擦肩就觉察到?只有一个解释,她的鼻子比常人灵敏。

我问苏堂竹:&ldo;苏太医,你觉得我身上香吗?&rdo;

苏堂竹点点头:&ldo;第一次你扮作乞丐的时候我就闻到了。&rdo;过了一会他道:&ldo;我们成天跟药石打交道的人,对一些特殊香味都很敏感。&rdo;

话到了这份上,左荃珠再不言语,一味垂首跪着。我知她犹在挣扎,便安静的等待她崩溃。

我想到了很多,既有毒药,必有配药,鸾凤宫搜索下肯定能找到其中几味。而谋杀一国之后的罪名株连九族,左荃珠非但不蠢,还很聪明,她为何要杀钱后?

她确实是个聪明人,一直咬紧牙关,不知沉默了多长时间,令我想不到的答案送到眼前。在外等候的宫女宦官鱼贯入内,竟全体跪我,二位服侍钱后多年的侍女中一人道:&ldo;大人,是我害的娘娘。&rdo;

语出惊人,我马上联想到之前她二人及左荃珠都说钱后死前忧郁,敢情这些人都串通好了?

那侍女平静道:&ldo;奴婢孑然一生,一死无累。请大人放过旁人……&rdo;

一宦官抢断道:&ldo;大人,别信她,是奴才干的……&rdo;

跟着这些人都纷纷开口说自个杀的钱后,把苏堂竹看得目瞪口呆。

我忽然站起身来,所有人都止住言语,目光齐刷刷的盯着我。

&ldo;我要听实话!&rdo;我指着左荃珠,&ldo;如果我没料错,应该由你来解答!&rdo;

左荃珠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卷起她的双袖,本该藕白的双手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烧疤,星星点点的针眼,惨不忍睹。一侍女哭道:&ldo;皇后娘娘早就疯了……&rdo;

事情的真相在众人你一言我一嘴中渐渐分明,钱后失宠之后又失德,残虐下人,已有三位宫人被她杀死。陈隽钟手下的人看管钱后,仅限制她出宫,而不能出鸾凤宫的她更加凶残,每位宫人身上都留有钱后施虐的疤痕。想到昔日钱后可以无情的砍去芷韵双手,她又怎会对下人体恤呢?

所以钱后是被鸾凤宫所有宫人联手杀死的,而钱后自个才是真正的凶手。她众叛亲离,连长年服侍的心腹都最终逼于无奈取她性命。

我撕去了苏堂珠的几页症书,得出结论:&ldo;皇后娘娘抑郁而终。&rdo;

众人喜极再泣,搂作一团。他们的勇气改写了他们的命运,这便是寻常人的勇气,狗急跳墙,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何况这是在大杲,大杲多勇武。我重将目光转向左荃珠,惟独她依然保持沉默。恐怕正因她的加入,鸾凤宫才有了今日的一幕。谋划、毒药、齐人心,这些都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左荃珠亲自送我出鸾凤宫,出了宫,苏堂竹回太医院,左荃珠依然送我。入夜的宫廷回廊上,我停住脚步,冷冷道:&ldo;你想对我说什么就说吧!&rdo;

左荃珠又要下跪,我道:&ldo;还嫌不够碍眼吗?&rdo;

她轻声谢过,顿了顿后道:&ldo;大人,奴婢也知道皇后娘娘有活着的必要,以陛下的睿智,皇后娘娘应该再当上几年的。&rdo;

&ldo;这话不该你说。&rdo;

四下无人,左荃珠大着胆子道:&ldo;大人,或许奴婢该尊称你娘娘才是。&rdo;

我一惊,只听她又道:&ldo;断定娘娘身份的是钱皇后,她听人议论大人在朝庭上显露女子身份,就一口咬定大人就是贞武皇后。钱皇后或许不够聪明,但她一直惦念着贞武皇后。&rdo;

我盯着她,越发觉得她很能耐。能二次判断出我的身份,聪慧并且犀利。能以下犯上,毒杀钱后,有胆有谋。

&ldo;奴婢做的事及向大人说的话,都是死罪,但有些话奴婢不说死不瞑目。大人能袒护孙才人,放过鸾凤宫一干人性命,比之钱皇后的无德无情,大人胜她百倍。天下乃有能者取之,宫廷中亦是如此。人心所向众人投奔,人心相背,墙倒众人推。我大杲已有了强君,所缺的是位能匹配的帝后。钱皇后也好,宫内众多妃嫔也好,都难望前董皇后董太后项背……&rdo;

&ldo;住口!&rdo;我打断。她却笑了笑,&ldo;大人难道还未察觉,在陛下选秀之前,甚至更早,大人已然是陛下心目中的不二人选。贞武之名、西门之姓,随侍之任,为的都是什么?&rdo;

要她说不说,不要她说滔滔不绝。我多少有些怒了,握紧拳头,骨节脆响。

左荃珠再次跪地,这次我没拦她。夏日的黄昏斑斓的折光,半映回廊墙壁,半照我们身上。她在赌,压上了身家性命甚至压上更多的赌注,她为的是什么呢?向我投诚?还是想彻底改变她自个的命运?

宫廷的女人简单可分为二种,一是权术型的,这类女子无情冷酷,只关心她们的地位是否牢固,她们的皇子能不能当太子。另一种是女人型的,她们爱着帝皇,只想要宠爱,幻想着不可能的白头携老,三千宠爱于一身。

左荃珠无疑更接近第一种,死去的钱后是第二种。

卷八;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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