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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2页）

大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ldo;就在前面的那个巷子里，我整天都在那里，不卖完东西不走的。&rdo;

袁芃芃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没去上海西郊公园玩，没去看老城隍庙。而是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把露在外面的皮肤用粉底液涂黑，挎着一个篮子，穿过一条条弄堂，到了昨天那大妈指给她的地方。

晨光熹微，稍稍还有些暗，再飘来一片云，把本就不强势的太阳一挡，看东西就更是困难了。又是寒冬腊月的，北风一吹，凉气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脖子里，透心的凉。

但在这么一条小小的弄堂里，三三两两的人们却一点儿也不受影响，该卖的卖，该买的买。

买卖双方都捂得很严实，装备也差不多，不是挎着篮子就是拎着麻袋，区别只在于是满是空。

袁芃芃挎着一个盖得风都不透的篮子，静静地在原地观望着。

一个瘦瘦矮矮的女人凑了过来:&ldo;大姐，你卖的啥?&rdo;

袁芃芃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脸，蜡黄蜡黄的，眼睛下面满是深深的纹路，眼角的鱼尾纹更是明显，估计得三十多四十了。

虽然她把皮肤涂黑了不假，身上也换了一身灰不溜秋的棉袄，但您叫一个脸上一点褶子都没有的人为&ldo;大姐&rdo;，心不虚吗?

这女人还真不心虚，用胳膊肘捣了捣她:&ldo;大姐，有布没?&rdo;

袁芃芃顿了顿，还是回答道:&ldo;没布，有雪花膏和蛤蜊油，要不?&rdo;

那女人本来听到&ldo;没布&rdo;这俩字都转身要走了，一听&ldo;雪花膏&rdo;眼睛都亮了:&ldo;啥牌的?&rdo;

&ldo;没牌子，直接从工厂弄的，友谊的和百雀羚的雪花膏，没包装。&rdo;袁芃芃把篮子一掀，露出里面的小盒子来。

&ldo;蛤蜊油八分钱，雪花膏五毛五，赚个零头。&rdo;

蛤蜊油装在蛤蜊壳里，雪花膏则是装在透明的小袋子里，旁边则是一些花花绿绿的小盒子。

袁芃芃给她指了指雪花膏和蛤蜊油，那女人的眼光却被旁边的盒子吸引了过去，她努努嘴:&ldo;那是什么?&rdo;

&ldo;那是香膏和口脂，都是大牌子的，贵得很。&rdo;

那女人没被这句话吓退:&ldo;多少钱?&rdo;

&ldo;香膏七毛，口脂一块一。&rdo;

她着实被吓了一跳:&ldo;这么贵?!&rdo;

袁芃芃把布往篮子上一盖:&ldo;没办法，再便宜就亏了。这玩意能弄到就很不容易了，我总共也没几盒。&rdo;

这女人不过是工厂的工人，哪里见过什么口脂?而且她是学徒工，调资后一个月不过24块钱，哪里舍得花将近一块多买这么个东西?

&ldo;给我两盒蛤蜊油吧。&rdo;她下了下狠心，买了两盒蛤蜊油，孩子最近脸上起死皮，买盒蛤蜊油给他抹抹，她自己也涂一涂。

送走了这一位客人，袁芃芃转悠了半天，才瞅见一个潜在的客户。

这个男人外面套了一件老农民的外褂，但挡不住里面的立领风衣，脚下是一双布棉鞋，裤子却是西服面料。

他带了一条麻袋，却是习惯性地把它夹在腋下，就像夹公文包那样。

袁芃芃凑过去，悄悄地问:&ldo;同志，你要什么?&rdo;

男人的脸被帽檐遮了一半，被风衣的立领挡了一半，袁芃芃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看见他的嘴蠕动了几下:&ldo;我要粮食，你有吗?&rdo;

袁芃芃把篮子掀开，将上面的东西往一边一推，露出一个袋子来:&ldo;只有十斤大米，您要不?&rdo;

看不见男人的表情，但他的手却是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想要拿。袁芃芃把篮子往怀里一揽，说:&ldo;承蒙惠顾，一斤一毛六，不要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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