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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这一仗孤一定要打（第1页）

朱允炆将手放在朱文奎的肩膀上，颇为语重心长的道：“老大，放下执念吧。我们与其负隅顽抗，不如顺应天命，以最小的代价让出京城，金陵内数百万人的性命皆系你我父子，可当不得儿戏呀！”

“你可能不明白，为什么燕王要围三缺一，因为他也担不起杀害朕的罪名。他打着奉天靖难的名号，杀了朕则名不正言不顺，只有朕背负丢弃百姓独自逃生的大罪，他才可以堂而皇之的黄袍加身，窃取国祚，如今局势糜烂，亦是最好的结果了。”

“若你一意孤行，惹怒了他，顷刻之间大江两岸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天下缟素，届时追悔莫及又有何用！”

朱文奎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的丢进湖中，溅起巨大的涟漪，激动道：“道理不是这样的，父皇是正统，是太爷爷亲自扶上皇位的太孙，是爷爷英年早逝寄托的鸿鹄，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大明皇帝！燕王造反，背刺父兄，如此悖逆之罪又如何成得了正义！父皇爱惜百姓，令孤感动，但父皇之爱，不过是狭义的小爱。甘愿牺牲自己以成全敌人的爱，爱的怯懦，爱的卑微，爱的畸形！”

“父皇刚才说爱的不是朱家，不是大明，爱的是天下百姓，您说的太自我和自私了！您不爱大明这个国家，又何谈爱大明治下的子民！您不爱惜大明的羽毛，又何谈给四海一个朗朗乾坤！您没有家国情怀的信念，又如何让大明承载起炎黄子孙自元人欺辱两百年后的复兴梦！”

朱文奎气势越发的磅礴，继续道：“历史的车轮不会停下，但孤认为家国情怀始终是民族的根本，纵使时间跨越，依旧连绵不绝，何为大明？乃家国之大，明褪黑暗，即使在永夜面前，做我，做天下不灭的光！”

“燕王将黑暗笼罩中原，那孤便要做大明的太阳，冲破黎明！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孤誓死不退！”朱文奎身上涌出无尽的战意。

朱允炆也被他强大的气势所慑，一时间觉得太子仿佛长大了，不知道该欣慰还是气馁。

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但朱文奎的家国论，还是深深的触动他的心灵。

朱允炆教训道：“痴儿啊，痴儿，你既然要做大明的太阳，就要行的端坐的正，而你的所做所为皆为悖逆，策反锦衣卫在北安门下挟持朕，暗中抓捕大臣又聚而杀之，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次不是阴谋诡计？朕告诉你，阴谋诡计成就不了王图霸业，玩弄权术做不了中兴之主！”

“你要去对决燕王，靠你的狡诈，还是靠你的小算计！你这两天的胡闹，可曾对正面战局有丝毫改变？”朱允炆质问。

“父皇未免太小看我了，孤的作为皆是有的放矢，看似无关痛痒，实则星星之火必成燎原！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但这一仗，孤一定要打！孤争的不是一时的成败，而是万世太平！”

“父皇可否相信孤一次！”朱文奎毫不退让的看着朱允炆。

父子俩沉默良久，朱允炆自嘲的失笑，叹气道：“即便朕不相信，又能如何呢，你昨日护送朕回乾清宫的锦衣卫，现在依然在朕的左右戒备盯梢，说难听点，朕形同软禁了。”

朱文奎无言以对。

朱允炆的声音柔和了下来，拾起鱼竿，继续坐在钓台上，眼中收敛波澜，恢复往日的疲态，淡淡道：“也无妨，此事朕不会计较，把你手下的人撤了吧，你刚才的话朕会考虑。另外太后听说你杀了不少的官员，点名让你去坤宁宫解释。朝中重臣大都是当年太后的托孤之臣，她的话分量极重，若她要惩治你，朕亦护不住！”

朱文奎拱手告退，带着宣巍等人退出御花园，并交代撤出监视后宫的锦衣卫。

朱允炆刚才挑明了这点，实际上是表达他的不满，是一种警告和提醒，既然安插的锦衣卫已经暴露，再留下来除了碍眼外已无必要。

朱文奎来到坤宁宫，宫女带他入了经阁，吕太后正在整理书卷，檀香的气息充盈整个屋子，朱文奎凝神伫立。

“孙儿文奎，给皇祖母请安！”朱文奎虽没有下跪，但姿态摆的极为规矩。

“奎儿快到哀家的身边来，哀家有一物要送给你！”吕太后语气中没有责备之语，反而带着一丝亲和，让朱文奎绷紧的神经舒缓下来。

他走到吕太后的跟前，见案牍上摆放着一卷卷轴。

吕太后睹物思人般，轻声道：“打开！这是你爷爷的遗物，他生平对此物爱不释手，常在失眠的无数夜间秉烛查看。”

朱文奎暗自吸纳气体进身体，做好防御的准备，万一待会儿图穷匕见，或者触动什么暗器，小命就白搭在这里了。

卷轴展开，没有机关，是一幅精致的地图。准确的说是大明河山全貌图，其中绘制的全国省域交界分明，地图上还有涉及粮仓设立、各地赋税、海关防控，边疆屯兵等的批注。

“爷爷的心血都在上面，雄阔规划，何等的气吞万里，可惜如今国破山河，已物是人非！”朱文奎摸不准吕太后的意思，中规中矩的做了个回答。

吕太后道：“是啊，十多年过去了，谁能想到今日是这番田地呢。奎儿，哀家闻你早朝杀了百余位朝廷大员，可否属实？”

朱文奎点头，简单明了的道：“被杀之人都是和燕王暗通款曲的高级间谍，若不杀，军机和城防部署必然泄露，看似铁桶的金陵雄关形同虚设。”

吕太后不等朱文奎继续解释，鼓励道：“杀得好，杀得好呀！如今朝廷势弱，必有小人倒戈，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这些大臣们在此艰难的时候选择了投敌，那就怪不得今日人头落地的下场！”

朱文奎愣住，没想到吕太后竟然毫无保留的支持自己，和事先的猜想完全不一样。

“祖母，你不责怪孙儿？”朱文奎不解的问道。

“奎儿若没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勇气，又怎能在乱世中执宰大明，只要你不是滥杀无辜，哀家永远站在你身后！”吕太后看似慈祥柔弱，但实际上内心果断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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