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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ldo;道长差矣，&rdo;座中一身披袈裟，慈眉善目的老僧插言道，&ldo;老衲晋宁盘龙寺了空，与担当禅师同乡。元至正七年，盘龙祖师段崇照坐化寺中，这段崇照正是大理国段氏后人。三百年后，担当登盘龙寺参谒祖师遗蜕时书联曰&lso;个中合有人，问古往今来谁破？&rso;再对照这首偈语，老禅师临终前必有所指。老衲以为，一个&lso;破&rso;字，便是关键。&rdo;

&ldo;大师所言有理，担当禅师此偈高深莫测，必定深含玄机啊。&rdo;有人附和道。

&ldo;哼，未必，&rdo;人群中传出尖细之声，&ldo;&lso;帝从白下颁新旨，谁在堂前捧旧衣？谁识寸心难拨转，至今滇水不朝东！&rso;老和尚其意自明。&rdo;

众人目光四下里寻找说话之人。

&ldo;是谁，娘娘腔的，到底什么意思嘛。&rdo;又是那个粗鲁汉子不耐烦的叫着。

&ldo;这岂不是反……诗。&rdo;有人低声嘀咕着。

无觉住持站起身来，面色凝重的说道：&ldo;阿弥陀佛，既入空门，便不问俗事，施主且不可断章取义以毁先师清誉。&rdo;

知府李绥之也接话道：&ldo;担当禅师一生清贫，民间有关藏宝图的说法纯属杜撰。其不识武功，也非隐藏有什么武功秘籍之类，若是佛宝经书，则不可能不传于感通寺。至于有关前明之事，朝廷已有定论，诸位无需妄加揣测。&rdo;

&ldo;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偈语到底说的是啥？&rdo;络腮汉子不满道。

&ldo;嘿嘿，既如此，寺中为何不将老和尚的《灵鹫山水图》拿出来一观呢？&lso;画中无禅，惟画通禅&rso;，或许奥妙就在此画之中也说不定。&rdo;那尖细之音又起，入耳很不舒服。

莫残目光瞥去，角落里的穆先生正在合眼酣睡之中。

&ldo;是啊，此话有理。&rdo;堂内众人闻言纷纷议论起来。

无觉住持面现为难之色，站起身来：&ldo;诸位有所不知，《灵鹫山水图》乃先师最后遗笔，去世前尚未完成，故珍藏本寺百年来从未示人……&rdo;

&ldo;大师所言虽有一定道理，但贵寺既然遍召四方贤士远道而来，若此画当真与《临终偈》有关，对照研究岂不是捷径么？难怪此前十余次辩偈会无果，或许这便是原因。&rdo;一衣饰华丽似商人模样的人慢悠悠说道。

此刻，那位络腮胡子的汉子涨红了脸，站起来叫道：&ldo;那一定就是藏宝图了。&rdo;

&ldo;浅薄至极。&rdo;白面儒生鄙夷的摇了摇头。

&ldo;既然不肯拿出《灵鹫山水图》，这法会还不如不开，大家就此散了吧。&rdo;那尖细之音又起。

&ldo;并非老衲不肯，只是这幅图与先师其他画作相比实在有些……太过简陋。&rdo;

&ldo;不给图看就散了吧，感通寺既无诚意，大伙又何苦呢。&rdo;

&ldo;就是嘛。&rdo;人们七嘴八舌抱怨起来。

&ldo;无觉大师，&rdo;这时李绥之缓缓站起身来，面带微笑的说道，&ldo;本府素来喜爱担当禅师画作，不过却从未听你提起过《灵鹫山水图》，看来今日要一饱眼福了。&rdo;

&ldo;既然李大人也如此说，老衲若再坚持倒显得感通寺失礼了，诸位稍候，这就取图来。&rdo;无觉只得吩咐下去。

约莫一盏茶时间，两位老僧捧着一幅古朴卷轴来到堂前，无觉住持点头示意。

卷轴缓缓展开……

这是一幅两尺长的立轴画，画面自上而下泼了一长溜参差不齐的大墨点，似山非山，右侧一大团耳形晕迹，似水非水。一只硕大的秃鹫立于其上，脖子伸得长长的，仿佛像是要去啄什么东西似的，工笔描绘，倒很是细致，但却未画羽毛，反而令人不解的生出满身的兽毛。担当禅师或许不小心，在秃鹫的脑瓜顶上掉下了一块墨点，仿佛生了只角般。整幅画既无题跋亦无落款。

众人先是惊讶不已，随后俱大失所望。

&ldo;这是担当禅师的画作？&rdo;有人提出质疑。

&ldo;确是先师遗作。&rdo;无觉住持道。

&ldo;唉，这哪里是什么藏宝图嘛。&rdo;络腮胡子催头丧气的嘟囔着。

白面儒生走上前来，细细端详一番，开口说道：&ldo;此幅水墨山水应该画的就是点苍山夜景，东面夜空半幅明月高悬，应是下弦月，农历二十二、三的下半夜。诸位再且看，从上而下共有十九个墨点，正是苍山十九峰。自北而南分别是云弄、沧浪、五台、莲花、白云、鹤云、三阳、兰峰、雪人、应乐、观音、中和、龙泉、玉局、马龙、圣应、佛顶、马耳和斜阳，一个不少。这耳形水晕，当是洱海无疑。画中无题头落款，应是未完之作，担当禅师的传世墨宝，必署名&lso;普荷&rso;二字。&rdo;

知府李绥之望着画卷沉思半晌，也道：&ldo;此画与担当禅师以往的泼墨山水画全然不同，苍山十九峰既不用披麻皴，也未见泥里拔钉鬼面皴，更无浓、重、淡、清、焦之别。尤其这只灵鹫，竟不生羽只长毛，老禅师其意何在，着实令人费解啊。&rdo;

穆先生不知何时钻到前头来了，双目放光的紧盯画卷，完全不见了以往的萎靡神情，令莫残大感意外。

&ldo;老和尚一定是重病在身手脚无力，这画才半途而废的。&rdo;有人推测说。

此刻堂内已是议论纷纷，各抒己见，莫衷一是。

寺内响起了钟声，无觉住持向大家说道：&ldo;本寺已到过斋时间，请诸位施主随老衲前往斋堂。&rdo;

莫残摸了摸肚子，也觉得饿了，于是悄悄地溜出了寺院。

此刻，苍山之上冷风徐徐袭来，令人感到一丝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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