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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〇一 惟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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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你的说法，我现在是个未清理的容器，占据着不属于自己的躯壳咯？”狄弗笑问。他有意让这里变得安静，于是改变了周遭魇鬼的队形，使他们远离自己与颐卿相对的空间。

孟姜点头。“正是。阴司不见你路引，我亦不知你生祭。我从旁得知你为人来历。你的占卜之中需要修整脉络，那咱们就来理一理你的人生脉络。现在问你，你可有家室？”

“有啊。你不是号称从旁知道我来历吗？”狄弗呵呵地笑。

“我只是难以悉数确认。家室如何？”

“我非得回答你吗？”

“你不是要打发时间么？”

“也是。”狄弗扬起嘴角，右手凭空取来一个直壁略斜的平底玻璃杯，里面晃荡着青色的液体。他呷一口后才说，“我有妻子情人四房，嫡子庶女成双。”

孟姜始终瞪大眼睛望着他。“亥维可是你儿子？”

傲慢的狄弗惊讶得张了张嘴，而后下意识地点点头。

“赫卡缇可是你女儿？”孟姜又问。

狄弗动容起身。“一个令人怀念的名字……她还好吗？”

“作为地界府颐卿，当我说出她的名字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何况，你在地界府多久自己意识不到吗？”

他僵了许久才回道，“是，是的。”

“所以你以伦斯为姓。狄弗伦斯。你的女儿叫赫卡缇伦斯，儿子叫亥维伦斯。”

“是他们。但这能说明什么呢？”他再次盘腿坐下。

“你想知道你死后，你的子女都怎么样了吗？”

他用左手指尖撑着眉心缓慢摇头，孟姜则为计策落空而失望。但他又突然昂首，用坚定的语气说道：“说，说吧。”

于是孟姜面露正色。“故斯与重海接壤，高骨种即巨人，他们从重海来。”她说道，“你活着的时候他们来了四百人，故斯国王怕他们占地为王，就提议让贵族女儿与他们和亲以表诚意。你的女儿赫卡缇就在其中。至于你儿子亥维，则因力保妹妹不用帝命而被国王授命蓝双大牧师迪來斯将他绞死，以此平息巨人的不满。赫卡缇嫁人两年后怀有身孕，三十二个月后生下高骨之子后力竭而亡。”

“呵人间！”狄弗听罢冷笑。“一团狗屎！”

“那你还要回去？”孟姜趁势追问，“你就算回去也看不见任何你熟悉的人了，你们所谓的高骨种如今已经融入西兹一部分，你的仇人早就不见了。”

“小姑娘，你看上去和我女儿差不多大。”狄弗倾身向前，“你以为我至今的作为只是为了我自己吗？我是要让吾王重归天下，他所受的痛苦，可比我的子女们要深远多了。”

“我知道你效力于魇鬼之王。”她理所当然的比任何颐卿都要更了解这件事，但她需要由此开始改变狄弗的认知。“那么那位王对你来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看样子远比你的亲生子女对你更加重要。”

“我既死了，他们遭遇与我没关系了。你们不是有句话叫活在当下么？我因为当下使命而活。”狄弗说。

他主动谈到自己死了，这再好不过。“你既死了，如何活在当下？”

“别玩文字游戏，没意思。你还想凭此劝服我不成？”狄弗喝下一大口水，然后轻蔑地说，“我可没闲情逸致与你讨论生死。”

“你难道不承认自己死了吗？”

“承认，”我在阴暗的深渊中醒来时，他暗暗想到，看见胸口的短刀消失，听见吾王的召唤，就承认自己死了。“那又如何，什么是死什么是活？我在人间死去，在这地界府存活，如果以你们这些能穿梭幽明的颐卿来看，我算是死是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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