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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八 算旧账（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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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依消失的时候，洛秋瞠目结舌满心苦楚。他想起艾息格说面对仙人时的勇武之举绝不明智，如今看来确实如此，自己早该料到这一结局。或许是在忘川河道对待魇鬼时的成就让他忘记了凡人的渺小，或是彼时看见的野兽斗争让他开始轻视人类体格……无论如何，他现在十分懊恼。腹部的刀伤没有想象中疼痛，但救命恩人的消失使他自责而心痛。他甚至不知道恩人被带往何处，又将面对什么。

“那家伙有说要将她带去哪儿吗？”艾息格赶来问道，帕勒塔就在他身后。他们从破损民房走来，畚斗警卫的队长被捆绑在残垣后的断柱上。那幢破损屋子的主人似乎不在村内，福克巴兹的大多数村民都已躲回家中，这间房则始终无人。部分窗纱后能看见人影，村民们应该在窥视此地。高歌引雪之后，福克巴兹地界的雪壤仅没过脚踝，此刻拂风无落雪，地上还留存着村民杂乱的脚印。

洛秋半晌透不过气来，俯身坐在冰冷的雪地上。他的双手已不受绒布手套的保护，好在之前的耐寒历练与输送的仙气让他的感受不至于再次错乱。他能感到五指传来些微凉意，双手也仅是被冻的发红。如果没有历练，也许冻伤会再次蔓延手臂。徐徐不散的凉风激起他心中的冷寂，他感到耳畔似乎回响着山巅法师高歌的旋律，那段没有歌词的演唱让他甚为哀愁。

“具体的我不知道…说是要换悬赏。”他抬头看见帕勒塔愁容满面。

“他就没提起什么地方吗？”艾息格又问。

洛秋押着腹部的伤口，失落地望着地面，黯淡的猩红血液已被冰冻，腹部一阵恶寒。“他说在不周山上的什么牌上看见我和钟依的画像。那大概是一个叫罗津的人发的悬赏令。”

“牌？”艾息格略一思索，“广布牌？是不是不周山上的广布牌。”

洛秋惊喜回眸。“是，你能猜到他们去哪儿了吗？”

“多半就在不周山顶。巫阳古书上说过广布牌是仙人用来张贴布告的地方，如果那儿有悬赏令的话，他们交榜也肯定是在那里。就是不知道交榜之后钟依会被带去哪了。”

“那个罗津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扶着左肩面露痛苦的帕勒塔往前迈了一步。

“罗津是我之前的师父，”洛秋回答说，腹部的刀伤竟无痛感。“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胁迫我参加斗场比武，我本来死在那里。之后钟依带我来到此地将我复活。罗津是捕灵人的队长，他发布悬赏令多半是因为钟依带着我的尸体从斗场逃跑了。”

“捕灵人？”艾息格吃力地仰头站着，急促的呼吸凝成白雾，“那是什么？”在抬头之前，他曾经瞥了一眼洛秋的腹部。“还有你肚子上那些绿的发白的液体又是什么？被冰冻住与血液混合在了一起。”

洛秋莫名闭气，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像血一样。至于捕灵人，那是一个在仙名为霸武的仙人麾下的组织。”

“我知道这人……”一言未尽，艾息格毫无征兆地向前倾倒。

在他晕倒的同时，一阵热血涌入洛秋大脑，随后汹涌袭来的眩晕感教他两眼发黑，他遍扑倒在雪地上。

二人重新醒来的时候，身在福克巴兹村内一间密不透风的木房里，屋内陈设装饰简单却不粗陋，四壁细致而又精美，木缘平整光滑毫无瑕疵。帕勒塔在两人之间，坐在低椅上沉沉入睡。壁炉内火焰低舞，光暖撩人。低椅左侧，洛秋掀开棉被从木地板上起身去往窗前。低椅右侧，艾息格坐直身子，出神地看着晃动的焰苗。

“之前你们说要去慕国，我跟你们一块吧，不周山也在慕国境内。咱俩合作救回钟依。”他感激地望了一眼身边的白发老人。

洛秋抹开玻璃窗上的寒雾，只见屋外又飘起了大雪。“那就尽快出发吧。不过你的那位师父实在是出人意料，他走的那么干脆，难道回来也能那么快么？”

“你忘了，他说他身上只有一块天礼阁的门砖。”

“所谓的随心移动到底是怎么移动？立刻到达？”

“这就不知道了。”艾息格失落地说。

洛秋咬牙切齿地盯着窗外狭纵远去的漫长雪道，雪花正将道路上的异色污点逐渐遮盖，还原出一副未被玷污的纯色世界。风在雪道上疾走咆哮。“这么干脆，难道他就不用交代后事么，也不怕以后没机会。”他的眼睛恨着窗外，“你说那个畚斗警卫还绑在那儿么？”

“死活全凭他自己本事。出发之前，”艾息格对着火焰冷笑，“你陪我去一趟石堡，我得跟我的那些兄弟姊妹们，还有我尊贵的父亲——暴君，梅瑟·埃利蒂德先生——算算旧账。对了，咱俩得先在村子里找到沃纳。”

“你的兄弟？他会帮你吗？”

“我找他不是为了让他帮我，我只是想集齐所有活着的组成了埃利蒂德家族的人，在他们眼前把这个该死的家族一举摧毁。等奈德·布林从不周山回来的时候，我们至少要让他无家可归。或许警卫队长的猜测是正确的，事到如今我甚至也能想象，布林先生也许真的会因为梅瑟的死而留下眼泪，好在我将看不见这恶心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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